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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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接之,大慚恚。

    會延肇看競渡,于席上賦詩曰:&ldquo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銜得錦标歸。

    &rdquo 薛監晚年厄于宦途,嘗策羸赴朝,值新進士榜下,綴行而出。

    時進士一團一所由輩數十人,見逢行李蕭條,前導曰:&ldquo回避新郎君!&rdquo逢冁然,即遣一介語之曰:&ldquo報道莫貧相!阿婆三五少年時,也會東塗西抹來。

    &rdquo 許晝者,睢陽人也,薄攻五字詩。

    天複四年,大駕東幸,駐跸甘棠。

    晝于此際及第。

    梁太祖長子,号大卿郎君者,常與晝屬和。

    晝以卿為奧主,随駕至洛下,攜同年數人,醉于梁祖私第,因折牡丹十許朵。

    主吏前白雲:&ldquo凡此花開落,皆籍其數申令。

    公秀才,奈何恣意攀折!&rdquo晝謾罵久之。

    主吏銜之,潛遣一介馳報梁祖。

    梁祖聞之,頗睚眦,獨命械晝而獻。

    于時,大卿竊,問道先遣使至。

    晝遂亡命河北,莫所止。

     鄭光業新及第年,宴次,有子女卒患心痛而死,同年皆惶駭。

    光業撤筵中器物,悉授其母,别征酒器,盡歡而散。

     乾符四年,諸先輩月燈閣打球之會,時同年悉集。

    無何,為兩軍打球,軍将數輩,私較于是。

    新人排比既盛,勉強遲留,用抑其銳。

    劉覃謂同年曰:&ldquo仆能為群公小挫彼驕,必令解去,如何?&rdquo狀元已下應聲請之。

    覃因跨馬執杖,躍而揖之曰:&ldquo新進士劉覃拟陪奉,可乎?&rdquo諸輩皆喜。

    覃馳驟擊拂,風驅雷逝,彼皆愕視。

    俄策得球子,向空磔之,莫所在。

    數輩慚沮,僶俯而去。

    時閣下數千人因之大呼笑,久而方止。

     鹹通十三年三月,新進士集于月燈閣為蹙鞠之會。

    擊拂既罷,痛飲于佛閣之士,四面看棚栉比,悉皆褰去帷箔而縱觀焉。

    先是飲席未合,同年相與循檻肆覽。

    鄒希回者,年七十餘,榜末及第。

    時同年将欲即席,希回堅請更一巡曆。

    衆皆笑。

    或谑之曰:&ldquo彼亦何敢望回!&rdquo 大中十年,鄭颢都尉放榜,請假往東洛觐省,生徒餞于長樂驿。

    俄有紀于屋壁曰:&ldquo三十骅骝一烘塵,來時不鎖杏園春。

    楊花滿地如飛雪,應有偷遊曲水人。

    &rdquo 乾符丁酉歲,關宴甲于常年。

    有一溫一定者,久困場屋,坦率自恣,尤憤時之浮薄,設奇以侮之。

    至其日,蒙衣肩輿,金翠之飾,敻出于衆,侍婢皆稱是,徘徊于柳陰之下。

    俄頃,諸公自露棚移樂登鹢首,既而謂是豪貴,其中姝麗,因遣促舟而進,莫不注視于此,或肆調谑不已。

    群興方酣,定乃于簾間垂足定膝,胫偉而毳。

    衆忽睹之,皆掩袂,亟命回舟避之。

    或曰:&ldquo此必一溫一定矣!&rdquo 乾甯末,駕幸三峰,太子太師盧猷于西溪亭子赴進士關宴,因謂前達曰:&ldquo老夫似這關宴,至今相繼赴三十個矣!&rdquo 李峣及第,在偏侍下,俯逼起居宴,霖雨不止,遣賃油幕以張去之。

    峣先人舊廬升平裡,凡用錢七百缗,自所居連亘通衢,殆足一裡。

    餘參馭輩不啻千餘人。

    鞯馬車輿,阗咽門巷。

    來往無有沾濡者,而金碧照耀,頗有嘉緻。

    峣時為丞相韋都尉所委,幹預政事,号為&ldquo李八郎&rdquo。

    其妻又南海韋宙女。

    宙常資之,金帛不可勝紀。

     神龍已來,杏園宴後,皆于慈恩寺塔下題名。

    同年中推一善書者紀之。

    他時有将相,則朱書之。

    及第後聞,或遇未及第時題名處,則為添&ldquo前&rdquo字。

    或詩曰:&ldquo會題名處添前字,送出城人乞舊詩。

    &rdquo 苗台符六歲能屬文,聰悟無比;十餘歲博覽群籍,著《皇心》三十卷,年十六及第。

    張讀亦幼擅詞賦,年十八及第。

    同年進士,同佐鄭薰少師宣州幕。

    二人嘗列題于西明寺之東庑。

    或竊注之曰:&ldquo一雙前進士,兩個阿孩兒。

    &rdquo台符,十七,不祿;讀,位至正卿。

     李湯題名于昭應縣樓,韋蟾睹之,走筆留谑曰:&ldquo渭水秦川拂眼明,希仁何事寡詩情隻應學得虞姬婿,書字才能記姓名。

    &rdquo 裴晉公赴敵淮西,題名華嶽之阙門。

    大順中,戶部侍朗司空圖以一絕紀之曰:&ldquo嶽前大隊赴淮西,従此中原息戰鞞。

    石阙莫教苔藓上,分明認取晉公題。

    &rdquo 白樂天一舉及第,詩曰:&ldquo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

    &rdquo樂天時年二十七。

    省試《性一習一相近遠賦》,《玉水記方流詩》。

    攜之谒李涼公逢吉。

    公時為校書郎,于時将他适。

    白遽造之,逢吉行攜行看,初不以為意;及覽賦頭,曰:&ldquo噫!下自人上,達由君成;德以慎立,而性由一習一分。

    &rdquo逢吉大奇之,遂寫二十餘本。

    其日,十七本都出。

     論曰:科第之設,沿革多矣。

    文皇帝撥亂反正,特盛科名,志在牢籠英彥。

    迩來林栖谷隐,栉比鱗差,美給華資,非第勿處;雄藩劇郡,非第勿居。

    期乃名實相符,亨達自任,得以惟聖作則,為官擇人。

    有其才者,靡捐于甕牖繩樞;無其才者,讵系于王孫公子!莫不理推畫一,時契大同。

    垂三百年,擢士衆矣。

    然此科近代所美。

    其美之所美者,在乎端巳直躬,守而勿失;昧其美之所美者,在乎貪名巧宦,得之為榮。

    噫!大聖設科,以廣其教,奈何昧道由徑,未旋踵而身名俱泯,又何科第之庇乎!矧諸尋芳逐勝,結友定一交一,競車服之鮮華,騁杯盤之意氣;沽激價譽,比周行藏。

    始膠漆于群強,終短長于逐末。

    乃得失之道,坦然明白。

    邱明所謂&ldquo求名而亡,欲蓋而彰。

    &rdquo苟有其實,又何科第之阙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