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徙樂安皇子得罪 鬧蒲台妖婦揭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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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回以此為主腦,故提筆較為注重。

    賽兒為縣民林三妻,并沒有什麼武略,不過略有姿首,粗識幾個文字,能誦數句經咒。

    林三病死。

    賽兒送葬祭墓,回經山麓,見石中露有石匣,她即取了出來,把匣啟視,内藏異書寶劍,詫為神賜。

    書中備詳秘術及各種劍法,當即日夕誦習,不到數月,居然能役使鬼神;又剪紙作人馬可供驅策,如欲衣食财物,立令紙人搬取,無不如意。

    她複削發為尼,自稱佛母,把所得秘法,輾轉傳授,一班愚夫愚婦,相率信奉,多至數萬。

    無非是平原呂母及平原女子遲昭平之類。

    地方官聞她訛擾,免不得派役往捕,唐賽兒哪肯就縛,便與捕役相抗。

    兩下龃龉,當将捕役殺斃數人。

    有幾個見風使帆的狡捕,見賽兒持蠻無禮,先行溜脫,返報有司,有司不好再緩,便發兵進剿。

    賽兒到此地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竟糾集數萬教徒,殺敗官兵,據住益都卸石棚寨揭竿作亂。

    奸民董彥杲、賓鴻等,向系土豪,武斷鄉曲,一聞賽兒起事,便去拜會,見賽兒仗劍持咒,剪紙成兵,幻術所施,竟有奇驗,遂不勝驚服,俱拜倒賽兒前,願為弟子。

    佛母收佛徒,皆大歡喜。

    從此日侍左右,形影不離,兩雄一雌,研究妖法,越覺得行動詭秘,情迹離奇。

    怕不是肉身說法。

    訓練了好幾月,便分道出來,連陷益都、諸城、安州、莒州、即墨、壽州諸州縣,戕殺命官,日益猖獗。

    青州衛指揮高鳳,帶領了幾千人馬,星夜進剿,到了益都附近,時已三鼓,前面忽來了無數大鬼,都是青面獠牙,張着雙手,似蒲扇一般,來攫鳳軍。

    鳳軍雖經過戰陣,從沒有見過這般鬼怪,不由的嘩噪起來。

    董彥杲、賓鴻,率衆掩至,鳳軍不能再戰,盡被殺害,鳳亦戰死。

    莒州千戶孫恭等,得悉敗狀,恐敵不住這妖魔鬼怪,隻好遣人招撫,許給金帛,勸他收兵。

    董彥杲等抗命不從,反将去使殺斃。

     那時各官錯愕,不得不飛章奏聞,成祖敕安遠侯柳升,及都指揮劉忠,率着禁衛各軍,前往山東。

    各官統來迎接,且禀稱寇有妖術,不易取勝。

    是為诿過起見。

    柳升冷笑道:“古時有黃巾賊,近世有紅巾寇,都是借着妖言,煽惑愚民。

    到了後來結果,無非是一刀兩段。

    諸君須知邪不敵正,怕什麼妖法鬼術?況是一個民間孀婦,做了匪首,憑她如何神奇,也不過麼麽伎倆,我自有法對待,諸君請看我殺賊哩。

    ”言罷,即進擊卸石棚寨,密令軍士備着豬羊狗血,及各種穢物,專待臨陣使用。

    途次遇着寇兵,當即接戰,忽見唐賽兒跨馬而來,服着道裝,仿佛一個麻姑仙,年齡不過三十左右,尚帶幾分風韻。

    半老徐娘。

    兩旁護着侍女數名,統是女冠子服式。

    賽兒用劍一指,口中念念有詞,突覺黑氣漫天,愁霧四塞,滾滾人馬,自天而下。

    柳升忙令軍士取出穢物,向前潑去,但見空中的人馬,都化作紙兒草兒,紛紛墜地,依舊是天清日朗,浩蕩乾坤。

    妖術無用。

    賽兒見妖法被破,撥馬便走,寇衆自然随奔,逃入寨中,閉門固守。

     柳升麾軍圍寨,正在猛攻,忽有人出來乞降,隻說是寨中糧據汲道。

    忠至東門,夜遇寇兵來襲,飛矢如蝗。

    忠不及預防,竟被射死。

    柳升安居營中,總道是妖術已破,無能為力,前言确是有識,至此偏獨輕敵,遂至喪師縱寇,可見驕兵必敗。

    不意夜半潰軍逃還,報稱劉忠陷沒,慌忙往救,已是不及。

    還攻卸石棚寨,寨中已虛無一人,賽兒以下,盡行遁去。

    惟賓鴻轉攻安邱,城幾被陷,幸都指揮佥事衛青,方屯海上備倭,聞警飛援,與邑令張玙等内外合攻,殺敗賓鴻,斃寇無數,剩了些敗殘人馬,逃至諸城,被鳌山衛指揮使王貴,截住中途,一陣殺盡,隻唐賽兒在逃未獲。

    及柳升至安邱,衛青迎谒帳前,升反斥他無故移師,喝令捽出,于是刑部尚書吳中,劾升玩縱無狀,由成祖召還下獄,擢衛青為都指衛使,一面大索賽兒,盡逮山東、北京一帶的尼觋道姑,到京究辨。

    可憐大衆無辜,枉遭刑虐,結果統是假賽兒,不是真賽兒。

    俄得山東軍報,說是真賽兒已拿到了,盈廷官吏,相率慶賀,醜。

    正是: 篝火狐鳴天地暮,昆岡焰熾鬼神愁。

     未知賽兒曾否伏誅,且至下回交代。

     ---------- 本回宗旨,内叙高煦奪嫡,外叙唐賽兒揭竿,而外此各事,俱用銷納法插入,但亦不至渺無關系。

    因高煦事叙入宮中,而徐後諸人之品節以彰,因唐賽兒事叙入畿外,而邊疆諸事之叛服以著,如繩貫錢,有條不紊,此可見著述之苦心,非信手掇拾者比也。

    且高煦驕縱,弊由溺愛,賽兒詭秘,弊在重僧,于欲言之中,更得不言之秘,善讀者自能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