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徙樂安皇子得罪 鬧蒲台妖婦揭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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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成祖南返臨城,遇愛妃權氏病逝,不覺哀恸異常。

    小子欲述權氏來曆,還須先将徐後事,補叙出來。

    徐皇後秉性賢淑,善佐成祖,成祖亦頗加敬愛,所有規谏,多半施行。

    後常召見各命婦,賜冠服鈔币,并婉谕道:“婦人事夫,不止饋食衣服,須要随時規谏。

    朋友的言語,有從有違,夫婦的言語,婉順易入。

    我旦夕侍上,嘗以生民為念,汝等亦宜勉力奉行”雲雲。

    嗣後複搜采女憲女誡,作内訓二十篇,又類編古人嘉言懿行,作勸善書,頒行天下。

    永樂五年七月,忽然患病不起,竟緻去世。

    成祖很是悲悼,特命于靈谷、天禧二寺間,薦設大齋,聽群臣緻祭。

    追谥仁孝皇後,曆六年方安葬長陵。

    後有妹名妙錦,端靜有識,成祖聞她賢名,欲聘為繼後,偏偏妙錦不從。

    内使女官,絡繹至第,宣示上意,妙錦固拒不納。

    女官直入閨中,堅請妙錦出見。

    妙錦不得已,乃徐徐起立道:“我無婦容,不足備六宮選,乞代奏皇上,另擇賢媛。

    ”女官敦勸再三,妙錦隻是不答。

    及女官内使,還宮複命,妙錦竟削發為尼。

    姊為賢後,妹作貞女,可與中山王并傳不朽。

    成祖懊喪得很,不複立後,隻命王貴妃攝六宮事。

    曲摹乃父。

     會朝鮮國貢美女數人,内有權氏,最為嬌豔,肌膚瑩潔,态度娉婷,端的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又有一種特别技藝,善吹玉箫,著名海曲。

    成祖當面試吹,抑揚抗墜,不疾不徐,到後來興會入神,竟把那宛轉嬌喉,度入箫中,莺簧無此諧聲,燕語無此葉律,确是美女吹箫,不得移作他用。

    惹得成祖沈迷聲色,擊節稱賞。

    曲罷入宮,即夕召幸,華夷一榻,雨露宏施,說不盡的倒鳳颠鸾,描不完的盟山誓海。

    點染風流。

    越宿即列為嫔禦,逾月複冊為賢妃,授妃父永均為光祿卿,備極寵眷。

    到了成祖北征的時候,權妃請随駕同行,成祖也非她不歡,遂令她戎裝偕往。

    至奏凱班師,權妃竟冒了暑氣,恹恹成疾,紅顔命薄,芣芑無靈,她尚勉強伴駕,挨到山東,至臨城縣行幄,實是支持不住,風凄月落,玉殒香消,可憐一載鴛俦,竟化作昙花幻影。

    成祖格外哀恸,賜葬峄縣,親自祭奠,予谥恭獻。

    返京後,尚追念不置,複于朝鮮所貢美女中,選幸四人,各封女職。

    最美的為任順妃,次為李昭儀,又次為呂倢伃,又次為崔美人。

    四女雖各具姿容,究竟色藝不及權妃,成祖無可奈何,隻得将就了事。

     其時有位王孀姝,家住海南,才藝無雙,永樂二年,召入宮掖,充為司彩。

    司彩系明宮女官,宮中聚藏緞匹,歸她掌管。

    成祖有意召幸,嘗命與權妃同辇。

    王氏跪啟道:“妾系嫠婦,不敢充下陳,請陛下收回成命!”成祖嘉她節烈,特賜金币,許令歸家。

    她在宮時常作記事詩,流傳禁掖。

    小子曾記得一絕雲:“璚花移入大明宮,一樹芳香倚晚風。

    赢得君王留步辇,玉箫吹徹月明中。

    ”此外佳句尚多,小子也記不勝記了。

    徐女王嫠,俱不見正史,得此闡揚,可作彤史數則。

    這且休表。

    且說成祖次子高煦,本就封雲南,煦不肯行,應二十七回。

    及成祖北征,煦亦随往,凱旋時,因嗣子尚留北京,請乘便挈還,暗寓深意。

    成祖聽他所為。

    嗣又請得天策衛為護衛,自開幕府,未幾複乘間請增兩護衛,密語左右道:“如我英武,難道不配做秦王李世民麼?”居然欲殺建成、元吉。

    又嘗自作詩雲:“申生徒守死,王祥枉受凍。

    ”這兩句詩,明明是挾恨乃父,流露奪嫡的意思。

    某日,成祖命太子高熾,偕煦谒孝陵,太孫瞻基亦随往。

    太子體肥重,且遇足疾,由兩太監扶掖而行,尚屢失足,煦在後大言道:“前人蹉跌,後人知警。

    ”語未畢,忽後面有人應聲道:“還有後人知警哩。

    ”煦聞言回顧,見是太孫瞻基發言,不禁失色。

    自己心虛。

    煦長七尺餘,輕爨善騎射,兩腋有龍鱗數片,以此自負。

    成祖雖已立儲,心常不忘煦功,每與諸大臣微語東宮事,大臣總說是太子賢明,将來必是守成令主,因此成祖不便再言。

    貴妃王氏,又密受徐後遺命,始終保護太子。

    太子妃張氏,且親執庖爨,事帝甚謹,為此種種原因,所以儲位尚得保全。

     會齊、岷二王,複以驕恣得罪,削爵廢藩。

    兩王之廢,随筆帶過。

    煦遂乘間進言,谮及侍讀解缙,内外壅蔽,且漏洩禁中密語,應按罪懲罰等語。

    成祖餘怒未息,便将缙谪徙廣西,降為參議。

    會成祖北征,留太子居守南京,缙入谒太子,即還原任。

    無故歸谒東宮,缙亦不能辭咎。

    這事被煦聞知,說他私觐東宮,必有隐謀。

    幾危太子。

    頓時激怒成祖,立逮缙入京下獄,拷掠備至。

    還是缙自認罪狀,一語不及太子,方得免興大獄,但将缙囚禁天牢。

    後來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