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得遼關因病返跸 殉周将禅位終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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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問話。

    範質等倉皇失措,獨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韓通,慌忙退朝,拟集衆抵禦。

    途次遇着匡胤部校王彥昇,朗聲呼道:“韓侍衛快去接駕,新天子到了!”通大怒道:“天子自在禁中,何物叛徒,敢思篡竊,汝等貪圖富貴,去順助逆,更屬可恨!速即回頭,免緻夷族!”彥昇不待說畢,已是怒不可遏,便即拔刀相向。

    通手無寸鐵,怎能與敵,沒奈何回身急奔。

    彥昇緊緊追捕,通跑入家門,未及阖戶,已被彥昇闖入。

    彥昇手下,又有數十名騎兵,一擁進去,通隻有赤身空拳,無從趨避,竟被彥昇手起刀落,砍翻地上,一道忠魂,奔入鬼門關,往見那周世宗,訴冤鳴枉去了。

    可對周世宗于地下。

    彥昇已殺死韓通,索性闖将進去,把韓通一家老小,殺得一個不留,然後出報匡胤。

     匡胤入城後,命将士一律歸營,自己退居公署。

    不到半日,由軍校羅彥瓌等,将範質、王溥等人,擁入署門。

    匡胤流涕與語道:“我受世宗厚恩,被六軍脅迫至此,慚負天地,奈何奈何!”範質等面面相觑,倉猝不敢答言。

    彥瓌即厲聲道:“我輩無主,今日願奉點檢為天子,如有人不肯從命,請試我劍!”說至此,即拔劍出鞘,露刃相向,吓得王溥面色如土,降階下拜。

    範質不得已亦拜。

    有愧韓通。

    匡胤忙下階扶住,導令入座,與商即位事宜。

    掌書記趙普在旁,便提出法堯禅舜四字,作為證據,範質等亦隻好唯唯相從。

    遂請匡胤詣崇元殿,行受禅禮。

    一面宣召百官,待至日晡,始見百官齊集。

    倉猝中未得禅诏,偏翰林學士陶穀,已經預備,從袖中取出一紙,充作禅位诏書。

    宣徽使引匡胤就庭,北面拜受,随即登崇元殿,被服衮冕,即皇帝位,受文武百官朝賀。

     草草畢禮,即命範質等入内,脅遷周主宗訓,及太後符氏,移居西宮。

    寡婦孤兒,如何抗拒,當由符太後大哭一場,挈了幼主宗訓,向西宮去訖。

    匡胤下诏,奉周主為鄭王,符太後為周太後,命周宗正郭圯祀周陵廟,仍饬令歲時祭享。

    周亡,總計周得三主,共九年有餘,總算作了十年。

    未幾,又徙周鄭王至房州,越十二年而殁,年止一十九歲,追谥為周恭帝。

    周太後符氏,也随殁房州。

     趙匡胤既為天子,改國号宋,改元建隆,遣使遍告郡國藩鎮。

    所有内外官吏,均加官進爵有差。

    追贈周韓通為中書令,饬有司依禮殓葬。

    并拟加王彥昇罪狀,經百官代為乞恩,方得宥免。

    擅殺一家,尚堪恩宥麼?說也奇怪,那遼、漢合寇情事,竟不提起,華山隐士陳抟,聞宋主受禅,欣然說道:“天下從此太平了!”後來果如抟言。

     惟宋主嗣位初年,中原尚有五國,除趙宋外,就是北漢、南唐、南漢、後蜀;朔方尚有一遼,其餘為南方三鎮,一是吳越,一是荊南,一是湖南。

    嗣經宋朝遣兵派将,依次削平。

    惟遼主述律,後為庖人所殺。

    述律一作兀律,複改名璟,遼尊為穆宗。

    嗣子賢繼立,不似乃父嗜酒漁色,反漸漸的強盛起來。

    一再相傳,屢為宋患,這事都詳叙《宋史演義》中。

    本編但叙五代史事,把十三主五十三年的大要,演述告終。

    看官欲要續閱,請再看《宋史演義》便了。

    小子尚有俚句二絕,作為本書的收場。

    詩雲: 六十年來話劫灰,江山搖動令人哀; 一言括盡全書事,軍閥原來是禍胎。

     頻年篡弑竟相尋,禮教淪亡世變深; 五代一編留史鑒,好教後世辨人禽。

     周主征遼,不兩月而三關即下,曩令再接再厲,即不能入搗遼都,而燕雲十六州,或得重還中國,亦未可知。

    況遼主述律,沈湎酒色已視燕南為不足惜,乘勢攻取,猶為易事。

    奈何天不祚周,竟令英武過人之周主榮,得病未痊,不得已而歸國。

    豈十六州之民族,固當長淪左衽耶!周主年未四十,即緻病殂,符後入宮正位,僅及十日。

    梁王宗訓嗣祚,不過七齡,寡婦孤兒之易欺,未有甚于此時者也。

    遼、漢合兵入寇,明明是匡胤部下,訛造出來。

    陳橋之變,黃袍加身,早已預備妥當。

    烏有匡胤未曾與聞,而倉猝生變者乎?即如點檢作天子之谶,亦未始不由人謀,明眼人豈被瞞過。

    當時為周殉節者,止一韓通。

    疾風知勁草,闆蕩識忠臣,可為《五代史》上作一殿軍。

    而宋太祖之得國不正,即于此可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