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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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臉,顯然有點兒不樂意,本來嘛!誰願意騎着牲口跟在人家屁股後面呢?你看,她一撅嘴,一皺眉,緊接着大眼睛一瞪,飛快地轉過臉來。

     那光景,大概是想瞧瞧後面的是什麼人物呢! 俊俏的男子見過萬千,似這般可喜人兒罕見。

    小姑娘看在眼内,頓時神情一愕。

    怪啊!天下竟有這樣美般的男子? 一刹那,小姑娘的俏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笑靥,那模樣,真有點像盛開的花朵。

    誰說她冷若冰霜?怪!什麼事又惹翻了她? 你瞧,好端端大眼睛一瞪,一扭頭,一皺鼻,緊跟着又是一聲冷哼!這……分明是頗不高興嘛!啊!原來那少年端坐馬背,雖然是憑眺煙霞,曼聲吟哦,可就沒有對這姑娘瞧上一眼。

    你想,他這樣目中無人,那能不叫姑娘家心頭發火呢? 小姑娘眼珠一轉,突然現出一絲巧笑,就在馬兒接近之際,陡然間鞭絲劈啪,一聲輕叱,小毛驢嗷嗷怪哉,拔蹄就跑。

    不看這姑娘,可真夠促狹地,她趕着驢兒一跑不要緊,頓時揚起了一片塵抄,像下了一層黃霧,你說,後面的人還想走路嗎? 馬背上少年靡高挑,發出一聲朗奂,兩隻衣袖往外一拂,頓時湧起一陣狂風。

    内力雄渾,确實罕見。

     隻見黃塵滾滾,如同浪湧波翻,直向兩側卷去。

     少年趁勢将雙腿一夾,坐下白馬如同白虹經天般一躍而起,隻聽啼幸事連聲長嘯,轉瞬間已超在那姑娘前面。

    馬兒起步之時,雖然是快如電掣雲飛,可是,一但超出前面卻陡地慢了下來,隻見它四蹄揚蹬,漫漫黃塵迷得那姑娘睜不開眼來。

    馬上少年見狀哈哈大笑,鞭繩微抖,便即絕塵而去。

     春花盈野,疊翠堆紅,麥浪翻飛中玉聰長鳴。

    萬裡東風送馬蹄。

     人似潘郎馬如龍。

     小姑娘瞪大了眼,氣鼓着小嘴,手中一柄金絲軟鞭抖得唰唰直響,小毛驢四蹄翻飛,随着馬後趕去。

    這頭青驢,雖然快捷輕靈,但怎能比得上那匹異種良駒?轉瞬間已被抛得老遠。

    少年飛馳間突然一帶馬頭上,向右轉過‘處山道,撲奔天風谷而去。

    少年是誰?他就是浪迹天涯的冷浩。

     峭壁飛虹,懸崖系瀑,冷浩在傍晚時分進入了獵戶樵子望而生畏的山谷。

    七鳥幫雄據陝甫,黑白兩道人物視天風谷為武林禁地,誰敢妄越雷池? 但七鳥幫平日自尊自傲,目無餘子,手下幫衆未免疏忽,此時冷浩雖已進入天風谷,竟無一人發覺。

    不僅此也。

    七鳥神翁巴洪此時還正在演武廳中,妄想其一逞獨霸關中的夙願呢?你瞧!那寬廣數十丈的演武廳上,疏落落擺上幾巢席,正中一桌上,坐着兩個相貌威虎的老人。

    主位上一個,赤紅臉,水牛跟,獅鼻海口,兩太陽穴高高凸起,正是那七鳥幫幫主.武林枭雄七鳥神翁巴洪。

     客位上坐的是個面容清翟神采奕奕的藍衫老兒,一雙光芒灼灼的眼睛,蘊蓄着懾人威棱,顯見得内功不凡。

    這老兒乃是華山派大荒真人的俗家師弟,以一手.通天掌震撼江湖的藍衫客郝子莊。

    七鳥神翁把他邀來,豈能存下好心? 不過,藍衫客單刀赴會,可仍舊是神色自若,這一份豪氣,就是七鳥幫幫主巴洪也得暗暗心折。

    二人寒喧中俱是客套之言,直至酒過三巡,七鳥神翁這才停杯落盞哈哈一笑道:“貴派與敝幫共據陝南,唇齒相依,情如手足,若能共結盟約,這可稱霸江湖。

     貴派年來日漸衰微,若不趁機一振雄風,則中原九大門派之名,恐将無華山之位了!”七鳥神翁巴洪久思聯絡華山派,東進潼關,南越秦嶺,均為大荒真人所拒。

     此次藍衫客代表師兄單刀赴會,其目的就是要七鳥神翁死心,以免他終日糾纏,是以他聞言之後權淡淡一笑道:“敝師兄世外之人,那還有稱霸江湖逐鹿武林之圖,就是老朽,也久有歸隐逍山,善保真如之心,巴幫主壯志雄圖,恕華山派難附骥尾,隻要貴幫不過潼藍二關,我華山派絕不過問就是!”七鳥神翁設下這鴻門之宴,其目的是要不動一刀一劍穿越潼藍二關,現在被藍衫客一口拒絕,不由吓然震怒,武廳申頓時一陣混亂。

    群賊目注藍衫客,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演武廳上如此,天風谷口此時亂得更兇,并不是他門也在鼓燥助威,而實實在在,是那千裡尋仇的冷浩已經來到。

     七鳥神翁那知強敵已經近在咫尺,當下濃眉一揚,耀武揚威地嘿嘿冷笑道,“好個大言不慚的藍衫客,你華山派有何德何能,敢阻我七鳥幫穿越潼藍二關?”藍衫客早料到他必有此着,當下拂袖而起,曬然笑道:“鴻溝割地,當年可是他巴幫主一相情原,難道還是華山派遣迫你不成?”七鳥神翁縱聲怪笑道:“哈哈!好一個鴻溝割地! 郝子莊,我問你鴻溝割地可曾阻得了大漢王業?”這武林袅雄可真叫自命不凡,竟敢自比大漢開國之王,藍衫客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巴洪,撇開你自己不說,我問我,七鳥幫中那一塊材料比得上張良、韓信,你這般厚顔,不覺臉紅麼?” 七鳥神翁那一張紅臉,此時真有點紅得象一塊豬肝,當下怒極而笑道:“郝子莊,今天用不到嘴硬,隻要你勝得了老夫一招半式。

    不要說我七鳥幫從此不過潼藍二關,就是巴某頸上這顆人頭,也就此雙手奉上。

    ”說話中陡湧殺機,雙手抱拳,猛然,向前一送,一般陰柔的暗勁,向藍衫客逼送過來。

    藍衫客微微一笑,兩掌倏然一翻,當即硬迎了上去。

     兩股勁氣一撞之卞,隻聽沉苗似地一聲同響,立見氣流旋轉,排空激蕩,桌上杯盤俱都簌簌作響。

    七鳥神翁腳步浮動,雙肩微微一晃,身形一沉,勉強穩住身形。

     但是那華山派第二高手,以通天掌稱譽江湖的藍衫客,卻就有點相形見拙。

    隻見他兩腳一錯,陡然向後退了半步。

    七鳥神翁看在眼裡,不由哈哈一笑道:“藍衫客之名,果然不虛,巴某還要領教郝大俠冠絕當世的‘通天掌’法!”說着倏然欺前兩步,右掌一揮,一招“首鳥歸巢” 硬向藍衫客“風府穴”拍去。

     掌帶厲嘯,勁氣進發,招式之快,真是無與倫比。

     藍衫客郝子莊,心知七鳥神翁巴洪不但内力雄渾,非己能敵,就是一手“七鳥寒鴉掌”,奧妙之處,也不在自己通天掌之下,雖然表面從容,心中卻暗暗留神不敢絲毫大意。

     眼見這一招“百鳥歸巢”,怪異靈巧,隐含奇變,不由心頭一震,心想:“假若我今天敗在老賊手下;不但數十年聲譽掃地,華山派威望,豈不也被我一手斷送!”思量中不覺心下一狠,雙掌迎風,倏然而去,用的竟是通天掌中五絕招之一的“翻天覆地”。

    但見一上一下,兩股淩厲勁風,盤旋着撞地過去。

     七鳥神翁偶然冷笑,身如幽靈般避開正面,指顧問雙掌齊飛,一連攻出八掌。

    隻見漫天掌影,如同風送落花,飄飄遙遙,罩向藍衫客全身要穴,郝子莊至此心頭大震。

    心知七鳥神翁委實較自己高出一籌,說不定今日要想走出天風谷,恐怕是千難萬難,如此一來,師兄孤掌難鳴,華山派豈不要斷送在……他思慮如潮,不覺招式散亂,破綻疊出。

     七鳥神翁縱聲狂笑,陡然間手下一緊,就想把藍衫客放倒在天鳳谷中……誰知就在這危機一發之時,蓦地裡,天鳳谷内爆出了聲慘嗥。

     七鳥神翁面色一變,嘲唰唰,一連攻出三招,身形往後-撤,厲聲叱遭:?郝子莊,你今天帶了多少人來?”藍衫客曬成然-笑,正待答言,突見人影一閃,演武廳内奔進一名面容瘦削,身着黑衣的小賊。

    隻見他手捧紫檀木匣,神色慌張道:“啟禀幫主,天涯遊予求見!”天涯遊子之名,江湖上從未昕人說過,此時蓦然求見,真不知是敵是友,七鳥神翁不禁神色一愕道:“他是那髂人物?求見老夫何事?”那小賊單膝點地,捧起手中紫檀木便道:“小的不知。

    不過他說這匣中禮物,幫主看後就知來意!”七鳥神翁心存疑窦,身形一探,右掌并指,唰拉一聲,已把那紫檀木匣淩空劈為兩半。

    撇開老賊的功力不說,單憑這一點機智,就令藍衫客暗暗心折。

     誰知木匣碎裂,匣中之物脫然而出之際,更把全場賊子,震撼得目瞪口呆,出聲不得。

    原來區中之物,并不是什麼金銀珠玉,乃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隻見他發如亂草,面似黃臘,兩眼撲出,牙齒森森,斑斑血迹之中,仍可分辨得出,正是七鳥幫玄武堂堂主五丁手羅百祿的首級。

    原來這自稱天涯遊子的神秘人物,正是那千裡尋仇的冷浩,七鳥神翁雖然想不到獨指飛魔的傳人,會于此時找上門來。

    但一見這份“厚禮”,就知遭是敵非友,頓時望着藍衫客冷笑一聲。

     “郝子莊,想不到你……藍衫客知他誤會,急忙打斷的七鳥神翁的話頭道:“巴洪.你用不着含血噴人,郝子莊與此人就說素相識,并且天涯遊于之名,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你既有意稱霸江湖,難道還怕這默默無名的人物?”七馬神翁雖知他話中隐含相激之意,但此人既然找上門來。

    豈能替罷甘休,好在藍衫客的功夫,自己已經見過,憑監堂堂主豐都鬼使冷丹定可接得下來,自己難道還對付不了這什麼天涯遊子?思慮中向藍衫客冷哼一聲:“巴某闖蕩江湖,生平懼過誰來?不說是身無發岌之名的天涯遊子,就是貴派掌門至尊的大荒真人。

    又能奈我何?”藍衫客呵呵一笑:“武林第一怪傑,獨指飛魔甫蒼誨,尚且傷在你七鳥追魂索下,我區區華山派算得了什麼?”當初冷月坪之事,江湖上極少人知,七鳥神翁聞言不覺心神一顫,頓時那驚心動魄的場面,重新呈現眼底! 獨措飛魔周身浴血;狂吼連連,天魔指揮舞之間,如同山崩海嘯,慘号悲呼聲中,人影接連倒下,最後自己用出全力狠命地一擊,才予子七鳥神翁一下緻命的重創。

    可是獨指飛魔臨危之際,竟然用出了平生絕學,隻聽沉雷乍起,微風拂面,眼見魔影幢幢,人潮像滾湯潑雪般倒下。

    獨指飛魔雖然身負重創,自己所邀約的江湖能手,也是死傷枕積。

     并且,七鳥神翁終地帶傷而逃了。

    從此以後,自己無時無刻不在耽心着那魔王卷土重來……一年,兩年,悠長的歲月過去了,七鳥神翁渺無音訊,自己終于放心了。

    誰料到風平浪靜,在自己聲威鼎盛的時候,這神秘的天涯遊子竟敢找上門來,難道……難道他會是思量中,他由不得一陣觳觫。

     可是,自己多年苦練,七鳥追魂索已至化境,幫中幾位堂主,俱非庸手,縱然獨指飛魔卷土重來又能怎樣?想到此地,由不得心膽立壯,冷笑-聲:“郝大俠在此稍候,待巴某肅客之後,再來領教絕學!”說完,蓦地發出一聲宛如果鳴般的陰森怪笑,身形乍起,捷如鬼扭般穿出廳外,直向谷口撲去。

     七鳥神翁一動身,那一班賊子也都一擁而出,一名身材颀長,蓄着兩撇短須的賊子,望藍衫客陰測-地笑道:“嘉賓莅至,難道郝大俠不思一見?”藍衫客知道此人,乃是七鳥幫中第二位高手,外号人稱豐都鬼使的監堂堂主拎丹,當下淡淡一笑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