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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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男人說話都像打雷似的,再強的心髒都難以承受。

     這些天她一步也出不了門,連班都上不了,怎麼可能和誰說什麼,外公還真是小題大做。

     被點醒的餘仁發立刻降低音量說:“你說,你是不是和那小子曾經有過什麼?”瞧他這話說得跟貓兒叫似的,一點魄力都沒有。

     要吼人當然就得要大聲,否則怎麼壓制得了人?看這丫頭又是一頭埋進報紙裡,連應個聲都不肯。

     反正乖曾孫還沒回來,他還可以再練練嗓子。

    于是,他用大聲公的聲調再把問題問了一次:“你是不是和那小子曾經有過什麼?” 其實不隻是他,餘家的男人都想對着她大吼;若不是瞧她當衆暈倒的可憐樣,非得全員吼上一回才行。

    現在,隻好讓當家做主的代勞這一回。

     似乎是和餘仁發杠上了,餘柔珊将嘴裡的醬瓜咬得喀咯響,令人又氣又無奈。

     餐桌上的其他人不敢看向餘仁發,生怕一個忍不住,嘴裡的稀飯會全噴上他的臉。

     晨起吼吼外孫女、松松筋骨後,讓餘仁發也餓了起來,反正她就在家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有一天他會制得住這小妮子的。

     于是,一家子的老老小小又恢複平靜,和樂的吃起早餐。

     在屋外的趙叔聽到裡頭靜了下來,趕緊把車子開出來撣撣灰塵調整鏡子。

    車身之前讓人刮出來的痕迹,雖然已經修複好,但是在他的利眼中永遠可以指出痕迹的所在,也能指出造成它們的罪魁禍首。

     當他将車子整理妥當時,大門的門鈴卻響了起來。

     宅子裡人們來來去去并不是多稀奇的事,但是沒有人會不識相的選個人家在吃飯的時候造訪。

    他沒讓屋内的幫傭出來開門,親自去大門邊看個究竟。

     門外車子裡坐着的是陸文衍,這些日子他都是趁着到美術館上班之前來到宅子報到,但從未這麼早過。

     “我和柔約好了,要帶她去參觀展覽。

    ”陸文衍自動說出來意。

     說實話,趙叔對陸文衍沒有惡意,隻是對他将大小姐擺在考古之後很不爽罷了。

    那些老骨頭會比活着的人重要他才不信,但是家裡上下都原諒他了,他又能怎麼辦;要不是看他還有悔意,他會幫着餘家上下給他一頓粗飽。

     開了門讓陸文衍将車子停進大門内,别讓他擋住他等會兒出門的路。

     其實,趙叔心裡覺得大小姐還真是去挑人,比起她還在世時幾個追求她的男人,陸文衍算是腳踏實地的老實人,他不像是個學術界的名人,倒像個普通的上班族。

     “你來得太早,大家都還在吃早餐。

    ”趙叔的語氣隻比生氣要好上一分。

     這已經是他最和善的表現,對外人他一向都是不假辭色!不是因為他倨傲,而是為了保護餘家人。

     陸文衍不好意思說,自己想讓女兒對他感到驕傲,認同他放棄情愛所追求的夢想,才會在天沒大亮便醒來,興沖沖地上餘家來。

     雖然顧學維失蹤了,但他還是盡本分為展覽而忙。

     隻不過有個令他頭疼的人物存在。

    那劉金芳不論他是否有時間,每日必到美術館,明明對古文物沒興趣,卻又要拉着他為她導覽,罔顧幾位專職導覽的存在。

     他多少希望女兒的出現能令她退卻,今生他除了夢芷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

     不過他也挺好奇的,那顧學維使的是什麼方法,居然讓所有人都遍尋不着。

     站在餘家的庭園,他一邊吸着新鮮空氣,一邊和趙叔閑話家常,内容都繞在餘夢芷母女身上,令他欣喜有那麼多人愛護着她們,也失望自己錯過了這些。

     突然,他耳尖地聽到異響,而且還來自他的座車,回首一看,他幾乎要昏厥。

     顧學維竟為了掩人耳目,藏身在他車子的行李箱中,忍受着一路上的颠簸沒讓他發現。

    真不曉得是自己的警覺退化,還是他的耐力過人。

     “你來餘家做什麼,他們不會樂意見到你的。

    ”陸文衍提醒道。

     餘家人非但不樂意看到他,隻怕會想除之而後快。

    柔珊還是死咬着秘密不放,但他們都明白,這一對小兒女肯定曾經有過一段情。

     “你這小子還敢來餘家!”趙叔不知道打哪兒拿來的竹掃帚,高舉過頭朝着顧學維直沖而來,往他腦門上揮了過去。

     新仇舊恨今天一并徹底清算,他是打着這個主意。

     一時之間,陸文衍不知道該站在哪一方,基于愛女心切,他很想加入趙叔的行列,甚至想搶過他的掃帚對付他;但他又不想多生事端,讓裡頭的人察覺。

     兩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