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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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立寒從警局被放出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自從七十七号私自帶走那群少年的魂魄,留下他一人獨自面對八具無端暴斃的屍體,他即被警方列為首号的嫌疑犯,在警局裡整整被盤查了兩天,隻因他無法荒謬的說出那些不良少年實際上是被死神帶走的。

     不良少年死前所握的槍枝少了一發子彈,及現場四處散落的匕首、棍棒,證明了高立寒才是受害者,他隻是在自衛的情形下出手。

     那顆子彈始終沒找到,高立寒知道是七十七号把它帶走的,但他還是不能說。

     到最後,警方實在找不出任何在他身上可能再發掘的可疑線索,終于放了他。

     外面的天空是多麼藍啊! 他回到醫院。

    所幸整個審訊過程被列為機密,不對外公布,因此院方并不知道他被牽扯進這件棘手的案子。

     那個可惡的女人,聰明點就别再來惹他!他恨恨的想着。

     *** 整整一個月,七十七号真的沒再來煩高立寒。

     醫院裡仍有病患魂歸西天,但他沒再踫上七十七号。

    來接收他們魂魄的大概是别的死神吧!他想。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想念七十七号。

    雖然她有副壞脾氣,做事情又一意孤行的莽撞,而且也不懂得善解人意,專門愛惹麻煩、個性陰沉不定,但她調皮的倩影随着時間的累進,越來越常溜進高立寒的腦子裡。

     他不曾分析自己的心态,隻認為是因為她的背景使自己産生好奇而已。

     習慣性的又瞧瞧走道外,一切正常。

    他有些失望。

     這不公平,她可以自由來去,他卻隻能枯坐等待。

     放下百葉窗,斷了自己的思念,他決定不再浪費自己的時間。

     *** 七十七号自從帶回那群不良少年後,凡是接到的差事與高立寒服務的那家醫院有關,她全找人換班。

     當然啦,會當上死神的人也不會有什麼慈悲心的,這些日子以來,她換來了所有難纏的案件。

     有個和尚圓寂了,她與西方極樂世界為了搶他,差點沒弄得頭破血流,有個愛斯基摩人被鲸魚吞進肚子裡,居然還能在裡面生活,她花了一番心血才把他給吓死,收了他的魂魄,還有個壯年人要養活一家十八口子,卻即将壽終正寝,她必須忍下心不理會他的苦苦哀求,仍把他帶回。

     直到撒旦王發現了她的異常行為,把她找來狠狠的臭罵一頓,并下令所有死神不許再與她換班。

     現在七十七号躲在角落裡,緊盯着牆上挂的時鐘,心裡急得不得了。

    再過十分鐘,她若沒取走八一七号房那個老奶奶的魂魄,鐵定那老奶奶又可以多活十年,然後她又得回去看撒旦王的臉色。

     高立寒突然放下百葉窗,讓七十七号松了一口氣。

     可歎啊!她居然淪落到與偷兒一般見不得人。

     不再猶豫,她立即飄進八一七号房,見到一位護士正在幫老奶奶抽痰。

     唉!真辛苦,不過不必費心了。

    她勾魂鐮一掃,把老奶奶的魂魄吸了過來。

     隻見老奶奶的臉色突然發青,而後轉黑,那護士吓了一跳,趕忙接了呼叫鈕。

     七十七号勾蒼已被催眠的老奶奶就往外走。

     在高立寒關上門的那一刹那,正好看見黑色鬥篷轉過走道的盡頭。

    七十七号? 「高大夫,高大夫,八一七号房有狀況。

    」護土慌張的喊着。

     放下懷疑,高立寒奔了過去。

     老奶奶的心跳已停止。

    在病人家屬簽了不再急救的同意書後,高立寒看了看手表,宣布了死亡的時間,并請護士通知家屬。

     他心裡的那點疑問又出現了。

    剛剛那死神是七十七号嗎? *** 一個星期後,高立寒開始覺得自己像個小人,而非大夫了。

     每當病房中有要渡過危險期的病人,他就好像卑鄙的釣者,把病人當餌,藏在暗處準備捉這尾美人魚。

     他心中早已不知不覺的承認,現代醫學要勝過不可知的神秘空間是不可能的,雖然盡心醫治的使命仍不改變,但宿命論的哲學已越來越為他所接受。

     他把百葉窗折個角度,坐在辦公桌前,正好可以看到八二三号病房。

    這裡面住着一位車禍的年輕人,父母已垂垂老矣,隻有他一個獨子,因被酒醉駕車的貨車司機撞上,雙腳骨折,腎破裂了一個,仍在昏迷中。

     他是個孝子,以病況來看應該會渡過難關,但高立寒今天卻覺得心緒不安,因此他在百葉窗上動了一些手腳,好讓他可以随時看得見病房外的動靜。

     等了一個晚上,他不自覺打了個盹,卻又因為心裡有事情記挂着,合眼沒多久就醒過來。

    打了個阿欠,往病房望去,黑鬥篷的衣角正好遁入病房内。

     七十七号來了嗎? 高立寒站起來,快速的往八二三号房走去。

     七十七号背對着地,并沒察覺地的到來。

    他看見年輕的魂魄跪着苦苦哀求七十七号放他一馬,軀體卻仍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高立寒明白了一件事,隻因他看得見七十七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