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回 鐘太保贻書招賢士 蔣澤長冒雨訪賓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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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行斷不可少。

    ”鐘雄慨然應允,于是大家乘馬到了碧雲崖。

    這原是北俠做就活局,從新給他二人見了,彼此謙遜了一番,方一同回轉思齊堂。

    四個人聚飲談心,歡若平生。

    再說那奉命送信之人到了襄陽王那裡,将信投遞府内。

    誰知襄陽王看了此書,暗暗合了自己心意,恨不得沙龍立時歸降自己,好做幫手。

    急急派人押了沙龍,送至軍山。

    送信人先趕回來,報了回信。

    智化便對鐘雄道:“沙員外既來了,待小弟先去迎接。

    仗小弟舌上純鋒,先與他陳說厲害,再以交誼規勸,然後述說兄長禮賢下士。

    如此諄諄勸勉,包管投誠無疑矣。

    ”鐘雄聽了大悅,即刻派人備了船隻,開了竹寨。

    他隻知智化迎接沙龍遞信,那知他們将圈套細說明白,一同進了水寨,把沙龍安置在接官廳上,智化卻先來見了鐘雄,道:“小弟見了沙員外,說至再三,沙員外道,他在卧虎溝雖非簪纓,卻乃清白的門楣,隻因誤遭了贓官局騙,以緻被獲遭擒,已将生死置于度外,既不肯歸降襄陽王,如何肯投誠鐘太保呢。

    ”鐘雄道:“如此說來,這沙員外是斷難收伏的了。

    ”智化道:“虧了小弟百般的苦勸,又述說兄長的大德,他方說道:‘為人要知恩報恩,既承寨主将俺救出囹圄之中,如何敢忘大德。

    話要說明了,俺若到了那裡,情願以客自居,所有軍務之事概不與聞,止于是相好朋友而已。

    倘有急難之處用着俺時,必效犬馬之勞,以報今日之德。

    ’小弟聽他這番言語,他是怕墜了家聲,有些留戀故鄉之意。

    然而既肯以朋友相許,這是他不肯歸伏之歸伏了。

    若再諄諄,又恐他不肯投誠。

    因此安置他在接官廳上,特來告禀兄長得知。

    ”北俠在旁答道:“隻要肯來便好說了,什麼客不客呢,全是好朋友罷了。

    ”鐘雄笑道:“誠哉,是言也。

    還是大哥說的是。

    ”南俠道:“咱們還迎他不迎呢?”智化道:“可以不必遠迎,止于在宮門接接就是了。

    小弟是要先告辭了。

    ” 不多時,智化同沙龍到來,上了泊岸,望宮門一看,見多少虞侯侍立,宮門之下,鐘太保與南、北二俠等候。

    智化導引在前,沙龍在後,登台階,兩下彼此迎湊。

    智化先與鐘雄引見。

    沙龍道:“某一介魯夫,承寨主錯愛,實實叨恩不淺。

    ”鐘雄道:“久慕英名,未能一見。

    今日幸會,何樂如之!”智化道:“此位是歐陽兄。

    此位是展大哥。

    ”沙龍一一見了,又道:“難得南、北二俠俱各在此。

    這是寨主威德所緻。

    我沙龍今得附骥,幸甚吓幸甚!”鐘雄聽了,甚為得意。

    彼此來至思齊堂,分賓主坐定。

    鐘雄又問沙龍如何到了襄陽那裡。

    沙龍便将縣宰的局騙說了,“若不虧寨主救出囹圄,俺沙某不複見天。

    實實受惠良多,改日自當酬報。

    ”鐘雄道:“你我作豪傑的乃是常事,何足挂齒。

    ”沙龍又故意地問了問南、北二俠。

    彼此攀話,酒宴已設擺下了。

    鐘雄讓沙龍,沙龍謙讓再三,寨主長,寨主短。

    鐘雄是個豪傑,索性叙明年庚,即以兄長呼之,真是英雄的本色。

    沙龍也就磊磊落落,不鬧那些虛文。

    飲酒之間,鐘雄道:“難得今日沙兄長到此,足慰平生。

    方才智賢弟已将兄長的豪志大度說明。

    沙兄長隻管在此居住,千萬莫要拘束。

    小弟決不有費清心。

    惟有歐陽兄、展兄,小弟還要奉托,替小弟操勞。

    從今後,水寨之事求歐陽兄代為管理,旱寨之事原有妻弟姜铠料理,恐他一人照應不來,求展兄協同經理。

    智賢弟作個統轄,所有兩寨事務全要賢弟稽查。

    衆位弟兄如此分勞,小弟就可以清閑自在,每日與沙大哥安安靜靜地盤桓些時,庶不負今日之歡聚,素日之渴想。

    ”智化聽了,正合心意,也不管南、北二俠應與不應,他就滿口應承。

    是日,四人盡歡而散。

    到了次日,鐘雄傳谕大小頭目:所有水寨事務俱回北俠知道,旱寨事務俱回南俠與姜爺知道;倘有兩寨不合宜之事,俱各會同智化參酌。

    不上五日工夫,把個軍山料理得益發整齊、嚴肅。

    所有大小頭目、兵丁無不歡呼頌揚。

    鐘雄得意洋洋,以為得了幫手,樂不可言。

    那知這些人全是算計他的呢。

    且說蔣平在陳起望,到了日期應當起身,早别了丁二爺與陸、魯二人,竟奔柳家莊而來。

    此時正在深秋之際,一路上黃花鋪地,落葉飄飄,偏偏地陰雲密布,淅淅泠泠下起雨來。

    蔣爺以為深秋沒有什麼大雨,因此冒雨前行。

    誰知細雨蒙蒙,連綿不斷,刮來金風瑟瑟,遍體清涼。

    低頭看時,渾身皆濕。

    再看天光,已然垂暮。

    又算計柳家莊尚有四十五裡之遙,今日斷不能到。

    幸虧今日是十日之期,就是明日到也不為遲。

    因此要找個安身之處,且歇息避雨。

    往前又趕行了幾裡,好容易見那邊有座廟宇,急急奔到山門,敲打聲喚,再無人應。

    心内甚是躊躇,更兼渾身皆濕,秋風吹來,冷不可當。

    自己說道:“厲害!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

    這可怎麼好呢?”隻見那邊柴扉開處,出來一老者,打着一把半零不落的破傘。

    見蔣平瘦弱身軀,猶如水雞兒一般,唏唏呵呵的,心中不忍,便問道:“客官想是走路遠了,途中遇雨。

    如不憎嫌,何不到我豆腐房略為避避呢。

    ”蔣平道:“難得老丈大發慈悲。

    隻是小可素不相識,怎好攪擾。

    ”老丈道:“有甚要緊;但得方便地,何處不為人。

    休要拘泥,請呀!”蔣平見老丈誠實,隻得随老丈進了柴扉。

    不知老丈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