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關燈
用的。

    ”關老夫人逼近她,臉上帶着殘忍的微笑,她幾乎是愉悅地看着哭得傷痛欲絕的柳蝶戀。

     柳蝶戀隻是哀哀地啜泣着。

     她好想死! 可是她不甘心!她不信她的威會這樣待她!如此殘酷,這般無情。

     她的威竟然不要她! 他休了她! 她不願相信,不想相信!可白紙黑字卻觸目驚心得令她心魂俱裂! 這剛勁中帶有三分柔情的字迹确确實實是她的威所寫的,曾寫滿愛語的小箋上的字迹,早已刻在她的腦海裡,那蒼健有力卻隐有柔情的字字句句,是伴随她度過這段煉獄生活的強力支撐。

     每夜,當她因思念夫婿而無法成眠時,當她因惡毒的辱罵而淚漣漣時,當她自覺再也撐不到下一刻時,全是依恃着威寫給她的愛的小箋來堅定自己。

     沒想到,昔日給她支持力量的,如今卻成為擊潰她的最佳利器。

     當鞏固心的城牆頹倒了一隅之後,是否便接着崩塌瓦解,直到灰飛煙滅? 哭泣一夜,一夜哭泣。

     淚水流盡的柳蝶戀呆滞地軟癱在冰涼的地上,腦中想的依然是那封休書,桌上的燭火一點也照不進她的心裡,那初乍見休書的撼痛已然褪去,隻留麻木與哀傷萦繞心底。

     “威……威郎……”她似歎又痛地反覆呢喃,“你曾說過的,你曾說……” 刀割似的痛火辣辣地刺疼她的心,此刻她好希望痛極了的心能就此碎裂成千片、萬片,再也不複拼湊起,這樣也許她就再也不會受傷。

     可是老天爺卻愛捉弄人,她的心偏偏跳得急促有力,她感覺到自己受創的心正慢慢地滲出一種叫作“恨”的毒素,随着血液往她的四肢百骸奔流、侵蝕、蔓延,直到淹沒她的理智。

     疲乏的起身,柳蝶戀拖着疼痛不堪的身子一步步往外走去,此時的天空已有曙光初透。

     走出房門,穿過小徑,她離開這個曾給她歡笑卻也推她入地獄的關家大宅。

     帶恨的臉蛋幾近蒼白透明,她微仰起頭,對着泛白的天空諷刺她笑了笑,似哀傷、似嘲諷的狂笑出聲。

     是誰說的?是誰說當黑夜來時,黎明已不遠…… 原來……原來黎明的來臨隻是為了迎接下一個黑暗。

     踉跄着步伐,柳蝶戀披散着一頭黑發來到她與妹妹以前居住的林間小屋。

     站在小屋前,她再也控制不住洶湧的情緒而哭倒在地上。

     良久,她勉強自己起身,掙紮着走進屋内,屋子裡的一桌一椅全印人她的眼裡,景物依舊卻人事全非啊! 依戀的摸摸桌上的茶具,側着頭,柳蝶戀笑着想起,這茶具本是一對,如同她和妹妹的蝶盒一般,一式一樣,是爹爹送給她們的禮物。

    爹總愛巧立各種名目送她們東西,她與蝶舞各自擁有一套,有時娘還會假裝吃味呢,每次都逗得她與蝶舞呵呵直笑。

     爹總說他有三個寶貝,就是娘以及她們這一雙嬌嬌女,都是他的最愛,是千金不換的。

     她還記得蝶舞因為淘氣,不小心将茶具摔了個粉碎,然後便大哭不休,直到她将自己的茶具轉送給蝶舞,才止住她的哭聲。

     這一切還曆曆在目,猶記憶深刻。

    如今,将掩藏在心底深處的往事重新回憶,是快樂、是希望,也是折磨。

     聽說上古時候有一種叫作鳳凰的鳥,它們總會浴火而生,也因浴火重生而蛻變出一身斑麗色彩,炫亮得令人不敢注目。

     鳳凰有浴火重生的機會,可她呢? 沒有!沒有! 她沒有鳳凰的幸運,她再也無路可退,她隻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帶着冤屈,帶着衆人鄙夷的眼光,直到毀滅! 雨,密密的飄落着。

     “不!不!” 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回蕩在林蔭間,掉落一地的枯葉在衆人腳下翻飛而起。

     “姊姊──”柳蝶舞狂喊出聲,心莫名的揪痛着,好似在宣告不好的預兆。

     上一次她的心也是這麼痛的時候,是爹娘離開她們之時,那一場惡夢好不容易才遠離,傷口漸漸愈合……不!不行-姊姊絕不許有事,不許!不許!不許! 蓦然煞住腳步,柳蝶舞僵住身形,彷若着了魔般,動也不動地瞅住前方浮在水面的一抹潔白。

     “不——”另一聲凄厲嘶吼自一旁的俊秀男子口中喊出。

     他拔足狂奔,将飄浮在水面上已無生息的人兒擁進懷中,手忙腳亂的将她抱上岸,拼着最後一絲氣力施以急救,奈何仍是回天乏術。

     慘白着嬌客的佳人還是沒有氣息,她仍然靜靜地躺在關承威懷裡沉睡。

     “她隻是睡着了對不對?” 柳蝶舞踉跄着腳步,在身旁高壯男子的撐持下,一步一步來到岸邊,噙在眼角的淚水還來不及落下,就讓聲音中的懼意洩露出情緒。

     “舞兒……”高大男子輕聲歎息。

     “焰,你告訴我,我的姊姊隻是睡着了對不對?對不對?她還是好好的活在世上,沒有離開我。

    姊姊沒有離開我,她隻是睡着了……” 柳蝶舞揪着高壯男子的衣襟,一雙燦動明眸此刻已讓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