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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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還有埃及壁畫的複制品,陶瓷燒制的壁燈頗有古風,連餐櫃都是歐洲骨董,水晶高腳杯裡随意插入一朵郁金香,在燈光輝映下就是一幅風景。

     在這裡靜靜坐上一夜也不會膩的。

     她覺得眼皮有些沉重,大概是氣氛溫馨、座位又太舒适吧!隻要填飽肚子,她就馬上回家睡覺。

    其實,所謂的“家”也隻不過是一間冰冷、空寂的房子罷了,彩君悒悒地想着。

     嘗了一口匈牙利燴飯,她叫住了轉身要走的服務生。

     “不合你的胃口嗎?”服務生機伶地問。

     “不是,這客燴飯很道地,麻煩你給我一杯紅酒。

    ”彩君微笑說道。

    既然要用餐,就要吃得适意。

     她渾然不覺自己在店裡引起了一陣騷動。

     “黑騎士”的顧客層大都是律師、醫生或計算機工程師等專業人士,男比女多,陽剛氣息也比較重,在某方面來說,這群天之驕子有着不成文的默契——“黑騎士”是男士們品嘗美酒的聖地,那些沒有飲酒常識、涵養的人是很難打入這個圈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往往一、兩次後就自動消失。

     在“黑騎士”裡,你看不到喝白蘭地加冰水、用XO幹杯的人。

     偶爾也會碰上一、兩位不信邪的有錢大爺硬要君冰“康拜耳”,結果一定是酒保請出門外。

    碰到虛心受教的客人,酒保也會順便傳授飲酒常職。

     彩君誤打誤撞闖入了愛酒人士的天堂樂園。

     微醺的彩君雙頰粉紅,美酒佳肴取悅了口腹之欲,軟化了她倔強頑強的表情,其實,放松心情的彩君隻要不尖酸刻薄,也是一位能讓男人動心驚豔的美女。

     彩君吃得心滿意足,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惬意用餐,每次都是在急急忙忙,不然就是意興闌珊,吃飯成為一種例行公事,乏味無趣到極點。

     服務生撤走了餐盤杯皿,過了一會又送來一杯甜酒。

     彩君訝然,“這是附餐嗎?”她這時才看到服務生胸前的名牌,“哈克?頑童曆險記裡的哈克?”她開懷而笑,旋即道歉,“對不起,哈克……” 他聳聳肩無所謂道:“沒關系,高興就好。

    那不是附餐,是吧台左邊第二位,穿藍色衣服的那位先生請客!” 那是一位年紀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正向她颔首微笑。

     彩君猶豫不安。

    “可是……哈克,”她小聲說:“我沒遇過這種情形,不知道該怎麼辦。

    ” 哈克精靈地說:“别怕啦!那位先生是個醫生,本店的創始顧客,不會害你的啦!他常請人喝酒,沒有惡意的。

    ” 彩君不好意思,“請幫我道謝。

    ” “沒問題。

    ”哈克依令而去,過了一會兒又繞回來收杯子,告訴彩君,“醫生請你别客氣,他稱贊你說:‘現在的年輕女孩子懂得喝酒的,已經很少了。

    ’” 彩君紅暈滿面,不知要如何反應,想到剛才津津有味的用餐舉止盡被旁人收入眼底,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哈克殷勤詢問,“小姐,請問你要不要再來一杯飲料?醫生旁邊那位先生他想請你喝一杯。

    ” 彩君暈陶陶,嫣然一笑,“不用了。

    我有點醉了。

    ” 哈克建議她道:“那麼,喝‘熱帶魚’好了,那是綜合果汁雞尾酒,喝再多也不會醉,很好喝呢!” “也好,”彩君點頭,“我有點渴——不過,不能再讓别人破費,我自己付帳。

    ” 哈克所推薦的“熱帶魚”是以利口酒調制的,單獨喝的确不容易醉,可是彩君已經有波本、紅酒兩種屬性不同的酒類在肚子裡作怪,“熱帶魚”,一入口更是推波助瀾。

     前一秒,她還在跟哈克道謝,後一秒,她已經軟癱在沙發上成了睡美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傑克揚眉問道:“你們居然讓一個女醉鬼睡倒在店裡?” 傑克沒好氣地又說:“女人哪裡懂得喝酒?安迪,你也太沒警覺心了,十幾年的名聲全栽了!” 跟二傑克将近十四年的時間,酒保安迪毫不畏懼地出言頂撞老闆,“剛才就算是你也沒轍,我從來沒看過有人醉得這麼快,一眨眼就挂了;根本無法防範,也來不及送出去!” 哈克點頭附和,“是真的!她才剛對我說謝謝,臉上還帶着微笑,咚一聲就倒下去。

    ” 傑克一臉嫌惡,“他媽的!” 現在是“黑騎士”打烊的時刻——淩晨三點,他要怎樣處理這個醉美人? “算了,讓她睡在這裡喂蚊子吧!”傑克皺眉,自言自語。

     “不行!”安迪激烈抗議,雖然傑克是幕後老闆,這間店卻是安迪的領域、地盤﹔他說什麼也不放心彩君睡在“他”的城堡中。

     誰知道她醒來後會不會順手牽羊、弄壞家具、打破杯子,或者吐得一塌胡塗?不行!不行!”安迪堅決反對。

    不省人事的彩君似乎成了恐怖分子。

     “不然怎麼辦?送警察局?”傑克問。

     “不太好吧?”哈克吞吞吐吐,今天他從彩君手中拿到了八百元小費,覺得有種“道義”責任——因為是他推薦“熱帶魚”給這位小姐的。

     傑克不悅地盯着他,“那你有什麼好主意?” “老闆的……”他低頭嗫嚅,後面的話像蚊子鳴叫,讓人聽不清楚。

     “你說什麼?”傑克不耐煩地問。

     他鼓起勇氣,飛快地重複一遍,“老闆,你的家不是就在附近嗎?就讓她住一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