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尊神功懾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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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股的破、承、轉已勉強接了下來,還算順理成章,縱然不能高科登第,亦不緻交白卷了,當下已将“收”想明白,便道:“既然大家均有此心,咱們單單五派聯盟,少林、武當豈不怪罪,說咱們将他們抛在一邊,蛾媚、昆侖豈不降責,怨咱們瞧不起他們,便是黃山、青城也要腹诽不滿,是以依小妹愚見,要聯便将這些門派都聯到一起,豈不是好?”話一說完,她如釋重負,渾身虛脫了似的,隻感頭暈眼花,險些坐倒在地,風清揚眼明手快,伸手抄住了她後腰,運氣過去,慕容雪方始挺立得住,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

     衆人聽完這一番高論,均面面相叙,若說與少林、武當這等大派聯盟,即便少林、武當肯屈尊俯就,亦無人有此大手筆,何況絕無此理,不過當年段子羽确是領袖天下武林,與天師教聯手毀了明教根基,迫使張無忌、楊造、韋一笑等明教高人遠蹈方外,日月神教亦不得不改換旗号,另起爐竈,以防段子羽、張宇初等以抗禦明教為由,重出江湖,現今既欲與魔教再起争端,不知會少林、武當等各派亦似不妥。

     幾位掌門均是閱曆豐瞻,處事練達等人,卻被慕容雪一篇胡說八道難住了。

     德修師太微笑道:“成掌門,慕容姑娘遠識卓見,一語道出我等弊端,此事關涉武林命脈,豈可不知會智圓方丈、殷真人、淨因師姐等名宿高人,莫讓人說我們太付白專下。

    ”’衡山派掌門麻千幻最為膽小,做事也惟以謹細持重為務.深恐得罪了那幾位高人,便一改初衷,也極力主張待與幾大門派商議後再作定奪。

     五派已去其二,成清銘、左篙陽、玉佛子之人相視帳然,情知今日是難以成事了,隻得協商片刻,定于下月十五再聚華山,這期間分頭遣人知會各大門派,請各派首腦務必屆時光臨華山,共商抗魔大計,柬貼由五大掌門聯名簽發,以壯其勢,料來無人會拂這五大掌門的金面。

     那邊廂風清揚深知禍闖得大了.乘各派人衆亂着,與慕容雪腳底抹油,忙忙的溜之乎也。

     甫離山谷,一匹馬奔至近前,赫然正是趙鶴那匹紫雲蓋雪,風清揚喜極,不想這馬對自己甚有情義。

    居然眷戀遙巡不忍舍去,當下托着慕容雪一躍而上,那馬不候鞭策,昂首便行、四蹄翻飛。

    委時已将喧鬧的荒谷遠抛在後。

     四野寂寂。

    惟聞耳邊風聲,風清揚心神略定。

    慕容雪猶不明其心意,不解道:“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為何懲慌裡慌張的?” 風清揚氣道:“明知故問。

    都是你做的好事、大師哥苦心經營的計劃讓你一番話砸得無影無蹤,焉肯罷休,到頭來非拿我出氣不可,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先躲上十天半月,避避風頭為是。

    ” 慕容雪笑眼盈盈,滿是愛意,反手勾住風清揚脖頸道:“這才好呢,沒枉費我一番苦心。

    ” 風清揚心中一動,恍然道。

    “原來……原來你是故意胡說八道,激怒我大師哥,好讓我不得不私逃出來’慕容雪笑道。

    “正是。

    要不然五嶽聯不聯盟,什麼大事,也值得本小姐一開金口。

    ” 風清揚氣得七竅生煙、偏生又無可奈何、慕容雪笑道:“你何必氣苦成這樣子.難道你不願意和我呆在一起嗎?” 風清揚苦笑道:“當然願意。

    ” 慕容雪凝目注視了須輿,忽然眼圈一紅,睫咽道: “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人家苦心巴力地想出這條苦肉計來,不領情倒也罷了,還怨恨人家,隻怪我自作多情一”競爾說不下去。

     風清揚登時慌了手腳,知她這說哭便哭的本領甚是了得。

    連半點征兆都沒有,委實招架不來,又聽她情深意摯,滿腹怨氣均化作濃濃愛意.曝懦道:“别,别、我确是心口如一.哪有什麼怨氣,你這般待我,我若心有二意,管教天打雷劈。

    ” 慕容雪伸手捂住他嘴。

    道,“不許你說這個。

    ”忽然破涕為笑,刮臉羞他道,“你個有賊心沒堿膽的,被吓成這般模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賴人。

    ” 風清揚“汪、汪”兩聲,學得居然也狗模狗樣。

    慕容雪樂不可支.笑得花校亂顫,粉白的面頰上猶滿是晶瑩如玉的淚珠。

    雅賽帶雨梨花。

    風清揚愛憐橫溢,俯頭去吻,慕容雪欲待閃躲,哪裡避得開,風清揚如狗舔涼子般,将滿面淚珠舔得幹幹淨淨,慕容雪半推半拒之間,已然面熱如火、渾身酥軟如縮、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正兩情相洽之際,兩人募然驚覺,齊地拾起頭來,四下望去。

    幸好四周無人,兩人均感失态。

    這幅情景若被人窺見,當真不用做人了,晚風清涼,沁人心脾,二人熱感漸退,方始感到腹中空空,已然近一天水米未進了。

     其時雖當太平隆盛之年,明成祖朱棣連年對塞外各部用兵,大軍所至之處,如洪水猛獸,洗劫一空,不畜兵贊戰禍之慘,是以甘涼一帶荒蕪殊甚,人煙寥落,景象凄涼。

     風清揚遙見遠處似有幾縷炊煙,心中大喜,縱馬狂馳,心知懷中金銀之物雖多,可饑不能餐,渴不能飲,倘若尋不到客棧,這風餐露宿之苦可有得受的。

     紫雲蓋雪一經鞭策,如騰雲駕霧也似,頓飯工夫即獨至地頭.風清揚見果然是處市鎮,細一打量才知原來已至蘭州地面,忽然想到污幫曾聲言,不令自己活至蘭州,不禁恍然失笑。

     慕容雪笑道:“你可是想起那群臭叫化了?” 風清揚點頭道:“喂。

    其實丐幫……”忽然停口,兩人同時發現街頭巷尾居然有不少丐幫中人,望見他們二人,接頭附耳,神色怪異。

     風清揚心頭一震,暗道:“莫非莊夢蝶等人賊心不死,欲尋機報複,在此設了圈套?莊夢蝶狡詐多端,言而無信,不得不曆,且莫陰溝中翻了船。

    ” 當下凝神戒備,但那些乞丐毫無異動,使不加理會,策馬直到一家客棧。

     兩人飄然下馬,将馬交給迎上來的小二,便走進客棧。

    掌櫃早已迎将過來,打恭作揖道:“恕小人眼拙,二位可是風公子、慕容小姐駕到?” 風清揚和慕容雪對望一眼,微感詫異,鳳清揚笑道: "在下風清揚,不知可是你問的人否”掌櫃的笑道:“正是,已有尊府家人為您定好客房,小人這便領二位去歇息。

    "說着便先行領路。

     風清揚皺眉道:。

    這是誰在搗鬼?” 慕容雪笑道:“準是莊夢蝶怕你找他後帳,是以先賠些小心,說不定還會尋出幾位有頭臉的人,從中說項,好化解你和他的梁子,否則他這後年世也要寝食難安的。

    ” 風清揚細——尋思,頗以為然,失笑道:“誰和這叫化頭記仇來,不過也要防他有詐。

    "心下卻隐隐覺得不妥,急行兩步,抓住掌櫃的問道:“掌櫃的,那定房之人長得什麼模樣掌櫃的一怔,心道:“你的家人,怎麼反問起我來但見風清揚面容整肅,便笑道:“那位大爺四十多歲,紫臉膛,粗眉毛,一口江南官話,不是公子的管家嗎慕容雪暮然"哎喲"一聲,叫了出來,拉着風清揚便向外走,叫道:“不好,快走。

    ” 風清揚見她神色大變,如遇鬼魅,怔道:“怎麼了慕容雪急道:“别問了,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當先奔馳出門,風清揚雖不解何故,卻也看出事非尋常,不逞細間,被慕容雪拽着如飛般奔出店門。

     二人一躍飄上系在門前的馬背上,慕容雪不及解開縛繩,拔劍斬斷,兩腿一夾,那馬如箭般直射出去。

     慕容雪方籲出一口氣,猛地裡又尖聲大叫起來。

    卻見一人橫攔馬頭,那馬騰空而起,百從那人頭頂躍過,旁觀之人均不禁大叫失聲,惟恐此人喪生馬蹄之下。

     那大兩手一伸,既快且準,十指牢牢扣住馬的前腿,一記"幹斤墜"兩足釘牢地面,兩臂一較為,那馬昂首嘶聲,四蹄翻騰,卻似被定在空中一般。

     那馬數次奮力猛伸,均未能沖出這八十指關,不由得頹然心喪,勁力全消。

    那人如舉嬰兒般,将一馬兩人輕輕放落地面。

     風清揚亦看得目瞪口呆,橋舌之下,這匹馬一沖不下,何膏幹鈞,此人居然能舉重若輕将之牢牢抓住,瞥力之雄勁當真駭人聽聞。

     那大躬身唱隋,慕容雪此時方松開一百按着風清揚劍柄的手,否則風清揚早已怒劍出鞘了,焉能容此人如此放肆,慕容雪慢慢溜下馬背,與她躍上馬背時的輕靈飄逸大異其趣,判若兩人。

     慕容雪情知逃不過去,轉瞬間已然定下神來,笑嘻嘻地道:“是柯叔啊,我還道是誰憑地神勇,如來佛祖扣住猴子用的是單手,您雙手扣龍駒,這道行比如來佛祖也僅一手之差啊。

    ” 那大陰沉如水的面上現出幾絲笑容,卻又盡力撐住,故作市容道:“小姐,老爺這次可真的發火了。

    ” 慕容雪面容一肅,不禁向客棧裡面張望,悄聲道: "柯叔,我爺爺呢?"言下頗為恐慌。

     那大笑道:“你也怕了,老爺有事不在這裡。

    ” 慕容雪登時大為輕松,滿面歡愉之色,那大又道: "不過老爺吩咐下來,叫我二人将小姐捉回去,一步不許擅離,說不得隻好得罪了。

    ” 慕容雪秀眉緊雇,早從容棧中沖出一中年婦人,搶上前抱住慕容雪,喜極而泣道:“小姐,天可憐見,總算見到你了。

    ” 慕容雪也喜悅不勝,叫道:“二娘,您怎麼也到這兒來了?啊呀,我可問得傻了,二娘自是不舍得與柯叔分開""·那婦人面上一紅,笑罵道:“死呢子,才幾個月的光景,就學得懲般壞了,這樣下去還了得。

    怪不得老爺要請出家法來呢,這次呵别指望二娘給你說情。

    ” 慕容雪告饒道:“二娘,是侄女言語沖撞了您,您大人大量:别跟侄女一般見識,侄女年紀還小,又是沒娘的孩兒,二娘不疼侄女還有誰疼。

    "說着揪然色變,竟真似要滴下淚來。

     霎時間二娘和那位柯叔面容黔然,二娘跌足道:“好雪兒,乖寶寶。

    是二娘不好,怎地址到這頭來了,快跟二娘說說,可有誰欺負你了,二娘殺了他給你出氣。

    你還是個孩子,這般亂闖江湖,可叫二娘擔心死了。

    你若有個一差二錯,我,找……"竟爾硬咽起來。

     那位柯叔轉過身去,顯是不思在人前夫态,兩手握拳,關節瞬啪作響,如炒爆豆般。

     風情揚在旁早已觀察過這雙手,手背筋骨突起,十指光滑,湛湛然有紫光透出,顯是紫金掌造詣極深。

    先時隻以為他有幾分蠻力,倒是走了眼,再看那位二娘,似是三十許人,身軀豐腆,風姿豔麗,一身勁裝結束,愈發透出成熟女人的魁力。

     風清揚自小及大,無論源中還是江湖上,無不被人鳳凰似地捧着,便是與莊之蝶、趙鶴等人敵對,亦是大受推崇,從沒這般道人冷落過。

    這二人既以自己的名頭定下客房,自當知道自己是何許人物,不料二人竟似沒看到有個大話人在身旁,鳳清揚心中頗不是滋味,卻又不好發作,再看到這三人家人不似家人,主仆不似主仆的樣兒,益發糊塗了。

     慕容雪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眼前這兩人她是吃準了脾氣,隻消拿出已死的爹娘這絕招來,這二人立時便沒了主意,無論要他們做什麼,都是言出即行,從不打折扣,當真是百試不爽,一發即中,至于爺爺雲雲,那是後事,隻是現今如何說出自己與風清揚的事,雖是必說不可,可畢竟太過羞人,怎樣也無法啟齒,更怕這二人當真押自己回家,豈不要與情郎生生分開嗎?一時間心中惶急,想破了頭也沒思謀出一個萬全良策。

     二娘硬咽幾聲,又怕觸痛慕容雪的心,忙忙收淚不疊,岔開話道:“小姐想必肚饑了,二娘親手做了幾樣你喜歡的小菜,咱們快進去吧,不然全涼了可不好吃了。

    ” 當下拽着慕容雪便走。

     風清揚迸退兩難,明知這二人是故意冷落自己,可若說就此與慕容雪分開,那是無論怎樣也做不到的,不由得腳下挪動,汕汕地尾随其後,他素以輕功自負,此時可謂舉多為艱了。

     跟進一座小小的院落,那位柯叔忽然開口道:“風公子,給你定的房在那邊,少停自會送上酒菜,怒不奉陪。

    ” 風清場面紅似火,腳步卻止住了,慕容雪回過頭來,口唇張合幾次,卻沒說出活來,面色焦急,大有苫色,左右二人佯作不見,擁着她已進了那套三室精舍。

     風清揚霎時間恨不得手刃這二人,萬能一出怒氣,卻也知根本不可能,非是武功不濟"而是這二人俱是慕容雪極為親密之人,此刻他才知道"無可奈何"這四字的分量。

     走進自己的客房中,果然不一會兒的工夫,已有人送進一桌酒菜,看撰精美,酒昧極佳,匝耐此時心神不屬,聽着對面隐隐傳來的慕容雪的笑聲,益發焦躁,直欲拔劍殺人。

     幾次推開房門;意欲闖對面屋中去,可每到庭中,便不禁止步不行,頹然返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能阻住自己。

     無可奈何之下,隻有痛飲美酒以求一醉,誰知酒之一物也最會作怪,愈想醉頭腦反愈加清明,喝了一壇陳年老酒,倒絲毫酒意沒有,對慕容雪思念更切,仿佛二人已分别了二三十年似的。

     聽着對面笑聲漸歇,隐隐約約的話聲也聽不到了。

    風情揚陡然間如置身無邊曠野中,說不出的寂寞空虛。

    良久,他一躍而起,整衣結束,自言自語道:“我一定要去找雪兒,他們笑話、恥笑便随他們去好了,我甯可不作什麼大丈夫,也要與雪兒斯守一處,生死不分。

    ” 臨推門時,他摹然間心念一動,到窗前将簾子放好,都見對面窗簾早已放下,自是絕他偷竊之念,不由得冷笑一聲,翻身從後窗偷躍出去,如貓般躍上屋頂。

     卻見一月中天,清光如冰,複生卿卿,響徹同遭。

    猛聽得遠處瞧樓更鼓,已是三更時分。

     風清場繞屋疾奔,轉瞬間已到對面屋頂,他知下面二人功力不俗,耳力自然超卓,将輕功提至極緻惟恐腳下發出些輕微聲響,驚動對方,壞了好事。

    心下卻也苦笑道:“師父若知我将這身絕世輕功用于逾牆穴隙上,不知怎地痛心疾首,大罵傳人不肖呢。

    ” 他俯首下望,卻見隻有一室亮着燈,心中一酸,暗道:“雪兒果然在秉燭待我,我若不來,豈非辜負了她一汁深情。

    ” 如此想着,火熱更甚,直欲打開窗子,一躍而入。

    忽然窗子打開,簾子響動,他心中狂喜道:“原來雪兒和我一般心思,也要出來尋我。

    ” 等了半晌,卻再無動靜,風清揚心下疑惑,顧不得嫌疑,一式金鈎倒挂,輕輕巧巧吊在房糖上,向窗中望去,不望猶可,一望之下險些大叫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