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煞星為友懲兇頑

關燈
清揚沉吟道:“這幾人的武功無一不是上上之選,何以先前一點名頭也沒有,忽然之間象像從地下鑽出來似的。

    ” 白極煞星道:”若非如此,我何以上此惡當?我在這一帶一向驕橫慣了,突然間有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小子出言溺戰,我原以為是俠義道設的圈套。

    經過幾日暗訪,才知是韋幅王的弟子,日月神教的飛天神魔,也沒将他放在眼裡,沒想到一念之差,險些賠了老命。

    ”此刻言來,他對那一場生死之戰猶餘悸未消,粟栗危懼。

    見風清揚邊說邊飲,杯中酒早已幹了,罵自己道:“我真是老糊塗了,怎地幹坐着說話。

    ” 他打開二面廚碟,裡面藏物頗豐,醬雞、糟魚、蜜餞、火腿之類應有盡有。

    在一張大理石桌上擺開二十幾個蝶子,捧上一壇波斯紅葡萄酒,兩人大飲大嚼起來。

     白極煞星所藏無一不是佳品,風清揚這一餐真是大快朵頤,直覺生平從未吃過如此美味,差點連舌頭也吞了下去。

    白極煞星見了,更是喜慰不勝。

     風清揚酒足飯飽後,問道:“白兄,我始終在想,明教好端端的,緣何忽然改換門庭,挂起日月神教的牌子來了。

    ” 白極煞星思索半晌道:“想當年尊師段大俠率中原武林傾師而出,大光明頂上一戰。

    當真是驚天動地,神哭鬼位,若非張三豐真人插手,真要将明教殺個片甲不存,至今想起這一戰來,仍不禁魂失魄搖,更難怪那些魔崽子聞段大俠之名而膽落了。

    明教雖得殘存,元氣已然調喪淨盡。

    不過,中原武林各派好手也損折甚多,誠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是以這些年來各自休養生息,武林中清靜了許多,但中原武林和明教遲遲早早必有另一場火并。

     幾百年來糾纏固結的怨仇早已成不死不休之局,這一點雙方自都心照不宣。

     風清揚插語道:“這是自然。

    我華山派十幾年來多收了幾倍的弟子,亦正是為對付魔教備戰。

    不想前些年楊逍、韋一笑聯名傳書武林各派,将明教解散,我掌門師兄狐疑不信,專程會同少林方丈、武當掌教前去查察,大光明頂上果然風消雲散,幾百年的基業也被一場天火燒成灰燼。

    那時全派上下好生失望,都道從此沒了對手,連練武都不那麼起勁了。

    然則明教何以舍棄數百年的基業,另樹别幟,白手起家呢?” 白極煞星道:“此中因由就非外人所知了。

    依我的愚見,定是想籍此擺脫與武林各派代代相襲、糾纏固結的恩怨過節。

    但日月乃明字拆開,日月神教立教一年多來,在江湖上跋扈得很,到頭來就怕罩不住他們。

    ” 風清揚道:“怎麼楊逍、韋一笑、殷野王他們又複出江湖了嗎?” 白極煞星道:“這倒沒有。

    那幾位老魔頭确是歸隐不知去向了。

    ” 風清揚聞言,好生失望。

    倘若楊逍、韋一笑等複出,江湖中無人能制,師父也必然重履江湖。

    自己也就毋須天南地北、山涯海角地苦苦尋覓了。

     白極煞星見他神情低落下來,自是猜不到他這份心思,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惹他不高興,忙道:“這些魔崽子雖然跋扈些,可是貴派的英雄們更是威風得緊,江湖中人一聽‘華山派’三字,那人不從心底裡佩服,尤其是華山劍宗,當真是名震四海,大家都說便是武當、峨嵋的劍法也遜之遠矣。

    ” 風清揚一聽,心中更增煩惱。

    華山派人數雖衆,卻不外嶽、蔡兩大支流,一者自号氣宗,一者自命劍宗,所習雖盡是華山本派武功,但一支專重練氣,一支專重練劍術。

    一派之内嚴然中分為二,這裂隙愈來愈大,已漸成水火之勢。

     本來武功之道,以内功為體,以招數為用,體用本為一物之二面,互為所用,缺一不可。

    但華山派弟子卻武林千古之所未有,各趨所極,劍宗以劍道為依歸,專以劍術招式的神奇變化為修習途徑。

    氣宗則奉内丹大道為主旨,講究以氣禦劍,以摘花飛葉皆能傷人為最高境界,是以兩宗弟子各執所是,互相指摘抵悟,斥對方為旁門左道,其實劍宗弟子也并非全然不習内功,不過是偏重劍術一端,若是一點内功沒有,劍術招式的變化也就無力展現,氣宗弟子同樣修習劍術,飛花摘葉皆能傷人的高人固然有之,但氣宗弟子也不敢奢望能達此境界,一身内功畢竟還須在利劍上發揮出來,所謂氣宗、劍宗之分,也不過各有所偏執耳。

     此種風氣其來有漸,絕非一朝一夕所形成的,自華山前代祖師嶽肅、蔡子峰始,已然開其肇端,可謂是始作誦者,至段子羽執掌華山門戶,因材施教,以天師教劍法之原理錘煉華山劍法而授華山劍宗弟子,以九陰真經内功修補華山内功心法以授氣宗弟子,經他如此整頓,華山劍術、内功俱臻上乘,威力陡增數倍,兩宗弟子愈發各以為是,互不相讓了,其後種種,固非段子羽授藝之本意,更非他所能逆料了。

     風清揚在華山派中可謂得天獨厚,兼得九陰真經與獨孤九劍兩大絕世神功之傳授。

    但因他劍術通玄,無論江湖中人還是華山派人都目之為劍宗一類,他雖大不以為然,卻也不敢否認自己是華山劍宗弟子,否則必得罪劍宗一派,又不願自命為氣宗,則無異自逐出華山門戶了。

     其實他心中雖不以劍、氣兩宗之争為然,隐隐然卻還是覺得多練些劍法好,隻是不敢公然出諸于口罷了,眼見兩宗之争愈演愈烈,雙方弟子間已公然互斥其非,将來必有不可收拾的一天,風清揚不願有所偏袒,在派中緘默而已)自覺與兩宗均格格不入,偏又資淺望薄,無力調合,苦悶至極,是以藝有小成,便下山尋師,四處遊蕩,一則遠離紛嚣是非之地,清淨耳目,閑散其心,二則要找到師父,出面彌合兩宗縫隙,普天之下也惟有他老人家能辦成此事。

     此事他壓抑心中已久,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經白極煞星一提觸動心事,憂從中來,舉起杯來,連盡三大盞。

     白極煞星見狀,直感匪夷所思,卻又不敢再問,惟恐惹出别的麻煩來,隻有舉杯與他同飲。

     風清揚酒人愁腸,兼且一日勞累,喝得醇釀大醉,一覺直睡到第二日早上,猶覺頭痛欲裂,盤膝調息許久,才平複過來。

     他急于返回華山,将杯中那本《葵花寶典》交與掌門師兄掌管,遂作别而去。

    白極煞星苦留不住,隻得送出二十裡外,來到一處小鎮上,為他選了一匹好馬,二人才抱拳分手。

     風清揚馳出十餘裡,總覺得身上不對,一摸懷中,《葵花寶典》仍在,慕容雪所送的那柄短劍也好好的在那裡,背後卻多出一物,摸出一看,原來是一大包黃澄澄的金葉子,陽光下耀眼生輝,不由得暗自好笑,這必是白極煞星送他路上花費的。

    他對金錢之物向不在意,随随便便揣入懷中,卻也暗道慚愧,給人在身上作了手腳猶不覺,可也大意得很了,總是自己思慮過多,神不守舍之故。

    當下收攝心神,策馬狂馳。

     行路之間,他忽然發現一件頗為怪異的事兒,甘涼大道上行人一向甚少,即或偶爾三五成群地行路,亦多是商賈之流,可今天這條路上煞是熱鬧,攜刀佩劍之士在在可見,或騎馬、或步行,或單身一人、或成幫結夥,風清揚未走出二十裡,已從這些人的服飾、言談上認出十多個門派來,直感匪夷所思,不知這一帶發生什麼變故,招來這許多三山五嶽的好漢。

    有心一問究竟,偏生這些人中沒一個認得的,隻得滿腹狐疑,繼續趕路。

     忽聽得前面傳來叫罵打鬥聲,風清揚近前一看,不禁蕪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