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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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幫那個左沐麴?就算他是他重要的客人好了,在明知道我和他水火不容的情形下,卻硬要将我和他放在一塊未免不智。

    除非……我想着,皺了皺眉頭,難道老頭是想把我和撲克臉送作堆?不會吧,我和他?我看了隔壁的人一眼。

     那張吃了甜的、酸的、辣的、鹹的、苦的、好吃的、難吃的,都不會有表情的臉……光是看我就覺得讨厭。

    要我跟一個這麼沒趣的人過一輩子,我甯可去上吊。

     正想着,老頭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竟然踢了我一腳,沒留神的我當然準确将整碗湯都往左沐麴那裡灑了。

     “爺爺!”我大叫。

    他是在幹什麼啊?我跟那家夥都已經開戰了,他這種行為會讓在場的人以為我是故意的耶!雖然我也想這樣,可是,想歸想,我畢竟不會施行,因為在衆人面前下手,可是會招來麻煩的。

    真要使壞也隻能在暗地裡個個擊破,那才是聰明。

    因此,我是真的很生氣地看着眼前那個表情十分無辜的老頭。

     “哎呀呀!人老了就是不中用,連要用手還是用腳都分不清了。

    ”老先生做作地傻笑着,讓我恨不得拿刀将他砍成十八塊。

    “沐麴啊!更是不好意思耶!讓希晨陪你去換衣服當是賄罪好嗎?” 什麼跟什麼?我睜大了眼。

    原來這是他在給我和左沐制造機會嗎?很抱歉,我覺得一點都不有趣。

    再說左先生也不是三、四歲的小娃娃,連換件衣服都要人陪嗎?這麼沒用的男人趁早回家吃奶算了,省得丢人現眼。

     想着,正想開口糟蹋左沐麴,他比我早一步出聲。

     “沒關系,我已經吃飽了。

    請各位幔用。

    ”他說着,依然惜宇如金的簡短有力,說完,他便毫不遲疑的起身離開; “沐麴!沐麴!”爺爺在他身後叫着,“哎,我真是……” 見狀,我笑了,算這家夥聰明,還知道自己不受歡迎。

    我看着一臉頹喪的爺爺: “我也吃飽了,各位請慢用。

    ” 不待任何人開口,我快步跑出飯廳。

    我想,老頭子應該已經受了教訓才是,誰都别想要左右我!即使現在的我什麼也記不清,可,我絕對是自己的主人。

    這一點,絕對無庸置疑的。

     可惜的是,在鬥智獲得大成功的我,卻敵不遇生理時鐘的折磨。

     我必須承認,逞強不吃晚飯,和以為吃巧克力聖代就能填飽肚子是一樣的愚蠢。

    因為那除了考驗我的腸胃和意志力外,啥也不能給我。

     蹑手蹑腳的走進廚房,想從冰箱裡拿些現成品來充饑,沒辦法,誰教我和張嫂的感情又不是頂好,所以,實在是無法厚着臉皮要她下床幫我煮宵夜。

     可是,無論我怎麼找就是找不到糖果、餅幹和蛋糕……奇了,昨天之前,那些東西不是還放在這裡嗎?為什麼現在卻找不到了!而且,更怪的是,冰箱裡竟然連一點剩飯剩菜也沒有。

    太可怕了吧?那麼豐盛的晚餐耶!難不成這家人是蝗蟲轉世嗎?我想着,沒來由地想起老頭子那張狡猾的臉。

    有沒有可能是老頭子猜到我會下來找東西吃,于是就故意把食物都藏起來了? 想着,我越來越覺得有可能。

    更是太可惡了,這樣還能算是我的爺爺嗎?竟然敢這樣對付我!我握着拳頭,告訴自己明天一定要在房裡的冰箱塞滿東西,再也不要讓這老邪魔如此耍弄我。

     可是,無論我怎麼信心滿滿,鬥志旺盛,也敵不過肚子的頑固叫聲。

     有那麼餓嗎?我氣惱地問自己。

    我對肚子說着,落後國家的人常常有一頓沒一頓的,人家還不是活到現在?難不成我就連這一頓都挨不過? 我想,我問,我答不出來。

    是,我就是連這一頓都挨不過,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落後國家的人民,我是個天天吃得飽飽,就算不吃正餐,光靠零食和餅幹也能填滿空虛肚皮的大小姐。

    所以,我根本就挨不了餓。

     可惡!難不成我真的這麼沒用嗎?我氣得跺腳,廚房的燈忽然亮了。

     “小姐!你果然在這裡!” 突然看見張嫂的我窘在當下。

    可惡,我是大小姐耶!有什麼好丢臉的。

    再怎麼說,我也是來偷吃自己家裡的東西啊!況且,我什麼都還沒偷吃到呢! 張嫂沒多話,隻是打開了冰箱和瓦斯。

     我沒敢多停留,但張嫂卻喚住了我:“餓了吧?張嫂給你下碗面吃吧。

    ” 我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刻我對張嫂曾有的憤怒和心結就這麼解了…… 我乖乖的在廚房裡的小桌子旁坐了下來,我的腿有千斤那麼重。

    當我聞着那好香好濃的味道時,我的思緒飛到了好久好久以前那是我和張嫂的曾經嗎?我看到她正用着濾網熟練地甩着面,然後,我在那陣煙霧裡,看到了兩個笑得好開心的小孩子……一個是我吧?可另一個男孩呢?我問自己,找不到答案的我被張嫂的大嗓門給驚醒。

     “快點趁熱吃吧。

    ”她對我說着。

     透過那一碗煙霧缭繞的面,我望着張嫂正在清理流理擡的背影,那一刻,我要強咬着牙,才能忍住想要滴下的眼淚。

    我是大小姐耶,怎麼能哭呢?我對自己說。

     可是當我饑腸辘辘的吃着那碗燙舌的面時,我知道,我的淚已經融人了張嫂的湯裡,再也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