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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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先生好,我叫黎娴。

    」她也友善地伸手與他互握。

     「那畫是你作的嗎?」 她點點頭,「畫得不好。

    」 「這幅畫的畫風跟我一個朋友很像,筆觸纖細,布局獨特,隻是……恕我直言,我覺得你的下筆筆觸不太一緻,主題也不明顯。

    」 「你真厲害,竟然看出我的問題,那你能說出我要畫的感覺嗎?」黎娴的興趣被他挑起。

     「充其量我隻能告訴你技巧,至于感覺的傳達,我是我,你是你,我無法教你畫出你所想要的感覺,是以古人才會說出『見山不是山,見水亦非水』這種深具禅機的話。

    」 「哦?」黎娴眨着大眼,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

     「有點冷。

    」她好象聽不懂這幺深奧的中文,楊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冷?陽光很溫暖啊!」黎娴的不解隻維持半秒,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會後,随即大笑,尴尬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黎娴覺得楊瀚這個人說話挺幽默的,說話時,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彷佛一點心機也沒有。

     或許卑鄙了點,但是看楊瀚這樣子,在「天戟」裡的職位應該不低。

     或許,他會是她逃離島上的跳闆也說不定…… ☆☆☆ 天已全黑,殷灏還未回來。

     擦拭過楊瀚給她的藥膏後,黎娴傭懶地趴躺在床上,閉着眼吸聞着枕頭上屬于陽光的芳香味道,一邊回想着下午與楊瀚的見面情形,房間裡昏黃輕柔的燈光讓她有點昏沉沉。

     其實她滿訝異的,以楊瀚這樣一個理工背景出身的人而言,他對文學的了解可說極為廣泛,加上言談問多帶幽默诙諧,難怪她會聊得忘記了心中原本的企圖,也忘了時間。

    所以,被曬傷,活該。

     挪挪身子,她變換個更為舒适的姿勢,手指不經意摸到一張紙。

     署名是殷颢引龍飛鳳舞的字迹文情并茂,都是看了會臉紅心跳的情詩。

     一個制造販賣武器的奸商,竟有如此的文筆可以寫出這樣優美的字句?以跋扈輕狂為表的他到底還有多少樣貌呢?黎娴的眼底閃過迷惑與不解。

     原本認為以他的年紀而有如此的生活享受,應是仗恃先祖庇蔭所緻,可随着了解程度越深,她就越訝異,原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的力量積聚而成的。

     若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那就莫怪乎會養成他目前這樣強勢不可挫折的風格了。

    事業、權勢,名聲、女人,都讓他以着遊戲人間的倨狂輕易取得,難怪他會無法接受她的拒絕,執意插手這場混亂。

     不過,話說回來,除卻他的霸道不說,他還算謹守君子的界線,不僅絕口不提那一夜的情形,甚至有時候還會故意說說笑話逗她開心。

    日常生活幫她打理得盡善盡美,隻差沒将她當廢人在伺候了。

    要論體貼,他真的足夠體貼了,連事後的防範措施也是他寫在紙條上提醒她要注意。

    黎娴淡淡歎了一口氣,所有的事似乎都回歸原本的軌道上了——那兩人眼神交流之際,那不意擦撞而出的若有似無暗潮,又該怎幺說呢? 真是見鬼了! 沒想到單純的進酒吧找人竟然衍生出這幺多意外。

    這些意外巧合得令她心驚莫名,然而更令人驚訝的是,雖然理智告訴她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她真的相信他……這又該怎幺解釋呢? 好亂…… 明天……找楊瀚…… 倦意漸漸沉澱黎娴天馬行空的思緒,伴着呼吸問殷灏好聞的味道,她眼皮漸漸沉重,最後一個念頭是:殷灏怎幺沒回來? ☆☆☆ 清晨醒來,窗外正下着細雨,夾帶着強勁的北風,一夜之間氣溫陡降不少。

     注視着穿衣鏡前的自己,黎娴仔細看着昨天的曬痕,楊瀚給的藥還真不錯,臉上雖然還紅紅的,但已經不痛了。

    随意将長發紮成一條馬尾,她打開另一端的門,下到一樓偏廳。

     「黎小姐,早。

    」 在她的位子前已擺放着培根煎蛋以及一杯現榨西紅柿汁。

     黎娴偷觑着另一頭殷灏的位子。

    他不在。

     「咳……」于伯清清喉嚨。

    「少爺有事耽擱需多待一天,他昨晚打電話回來找你,但聽到你已入睡,才不讓我叫醒你接電話。

    」 「謝謝你,于伯。

    你吃過早飯了沒?」黎娴赧紅了臉。

     「我吃過了,謝謝你。

    今天下雨,黎小姐還要出去嗎?」于伯咧着大大的笑容,關心地提醒黎娴。

     黎娴看向窗外,雨下得滿大的。

    壁上時鐘已經九點了,和楊瀚約好十點見面……不如,直接去找他吧!黎娴匆忙吃了幾口即起身向于伯告别出門。

     ☆☆☆ 十分鐘後。

     「Judy,麻煩兩杯咖啡,謝謝。

    」楊瀚帶着黎娴走進辦公室,一邊順手拿起秘書桌上的甜甜圈塞進嘴裡。

     「曬傷好一點沒?」楊瀚将散滿桌上的文件挪至一邊,坐在桌角,端詳着一身神清氣爽的黎娴。

     「已經不痛了,謝謝你的藥膏。

    」黎娴打開手提袋,拿出藥膏遞給他。

     「不用還我了,你留着用。

    」 「嗯,我已經有曬傷藥膏了,謝謝你的好意。

    」其實昨晚于伯并沒發現她的臉被曬傷,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發現,馬上就急切地照顧招呼着,拿了一條藥膏給她,還不斷保證是會越擦越美麗的藥膏。

     「親自這幺早來,就是要還藥膏給我?」楊瀚眼中閃着淘氣促狹,伸手撥開她額際的發絲查看她臉上的紅痕。

     「是這樣的,我在想,不知道你今天是否要出島,可不可以順便搭載我一程?」擁有可駕駛自己遊艇出入的工作人員下多,楊瀚恰巧是那少數人其中一個。

     「你要出島?」 她點點頭,不多做解釋。

     「好啊,待會兒……」楊瀚将她的發攏到耳後,很滿意她的曬傷複原情形。

     「想都别想。

    還有,把你該死的手拿開。

    」殷灏冷得足以結冰的聲音自門邊響起,打斷楊瀚的話。

     「殷灏?」順着聲音的方向,黎娴看到站在門邊的殷灏,眼中冰冷的怒光令她頭皮微微發麻。

     「你不是管家的孫女嗎蔔」見她直呼總裁的姓名,楊瀚驚訝極了。

     毆灏以着輕巧敏捷的步伐走進辦公室,将黎娴強拽到他的懷中,宣示所有權的意味極為明顯。

     「她不是可以讓你這樣随便動手動腳的!」 「楊瀚,我可以解釋……」楊瀚眼中的黯然令黎娴感到罪惡。

     「不用,你隻需要向我解釋。

    」不讓黎娴說完,殷灏丢給滿臉受傷神色的楊瀚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後,随即拉着她離開,怒火騰然的表情令一路上遇到的「天戟」員工莫不自動退避三舍。

     看到殷灏這樣莫名其妙的動作,黎娴也有點生氣了。

    隐忍着怒氣直到走出大門,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大聲抗議:「你言而無信!你明明說過我可以用任何方法離開這座島,你絕不會幹涉,怎地又說話不算話了?還有,楊瀚是我的朋友,他隻是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