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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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霜合上錢莊送來的帳冊,擡頭望向甫進門的葉鼎.
「清叔.」他招呼道:「有事嗎?」
「堡主,外面有位姑娘帶着一名家仆求見.」葉清鼎劈頭就說.
「姑娘?」葉清鼎凝重的臉色,令冷傲霜察覺事有蹊跷.「清叔,有什麼不對嗎?」
葉清鼎終于說道:
「那姑娘自稱是淩雲莊主的女兒──淩翠兒.」
「翠兒!?」冷傲霜堂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還活着?」
淩家慘遭滅門,兇手手段兇殘,多具屍體已面目全非,難以辨識.淩翠兒一介女流,又如何逃得過毒手呢?如果她沒死,又何以隔了這麼久的時日才現身呢?
「堡主,那姑娘給了我一塊能證明其身分的玉佩,她說你見了自然會明白.」葉清鼎将玉佩遞到他手上.
冷傲霜忙從小心收藏的錦盒裡取出另一塊玉佩,兩仔細對,照漸漸地,他懷疑、沉郁的臉色盡掃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明朗的笑容.
他兩手拿着的,正是當年他爹特地聘請名匠打造,準備給他與淩翠兒指腹為婚的信物──一對相互輝映的「龍鳳玉佩」,由他與淩翠兒各保有一.隻淩家慘遭滅門後,他原以為這對龍鳳玉佩再也無法湊成對了,沒想到……
「清叔,她是翠兒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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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霜站在廳門外,悄悄打量着端坐廳堂中的淩翠兒.
他原希望藉此而勾起一些熟悉的感覺,但卻始終沒有,他完全無法将眼前的子和十年前的小翠兒聯想在一塊.
猶記得當年淩世伯為了治療淩翠兒身染的哮喘病,而将她送往空氣清新的鄉間休養,轉眼十個寒暑交替,他們就不曾再見面;如今,她俨然己從當年那怯生生的小頭,搖身一變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纖弱的身形依舊,但或許是鄉間清靜的生活真有助于休養,那秀麗的臉龐不再似以往般的蒼白而毫無血色;還有……或許是長大了,也或許是遭逢家變,她那自小柔弱害羞的個性似乎變了,渾身散發出一種内斂而成熟的氣質.
他終于走進大廳,柔聲喚道:
「翠兒.」
「傲霜……」淩翠兒激動地飛奔進他懷裡,淚水在瞬間猶如潰般泛濫而.「我終于見到你了!」
她的鎮定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瓦解,冷傲霜覺得這才像他記憶中的淩翠兒,他心疼地輕擁着她,難掩激動地說道:
「翠兒,我一直以為妳已….」
她搖頭,豆大的淚珠不斷地沿腮而下,纖細的身子因那恐怖的回憶而輕顫不已.
「出事的那天夜裡我被驚醒,見到莊裡闖進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見人就砍就殺,我吓得不知所措,躲在後花園的假山後面……沒想到還是被一名殺手發現,險些成為刀下亡魂;所幸在千鈞一發之際,福伯和數名忠心耿耿的家丁趕來救我……」她感激地望身後的老仆一眼,哽咽地接着說:「福伯拉着早已吓呆的我翻牆逃逸,而另外的幾名家丁為了保護,徒手對抗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全都……全都慘死于刀下……」
冷傲霜和聲道謝:
「福伯,真虧有你!」
老仆輕拭眼角的淚水,眸中溢滿了自責.
「冷堡主,您快别那麼說,老仆隻遺憾能救得老爺和夫人……」
「你别自責,你能救出翠兒,相信淩世伯和伯母地下有知,也會感激你的.」
冷傲霜和聲安慰,對這老仆的忠心敬佩不已.
「翠兒小姐,恕小的無禮!既然小姐逃出了黑衣人的追殺,為何擔擱了這麼長的時日才來望月堡?」葉清鼎開口,和善的語氣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剌探.
「是啊!翠兒.」冷傲霜附和地追問:「這些日子妳人在何處?為何不直接來找我,好讓我放心?」
一提起往事,餘悸猶存的淩翠兒又滴下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布滿雙頰.
「我和福伯逃了出來,沒想到我卻因為吓過度,整個人變得癡癡呆呆.福伯又聽說你在迎親途中遭人暗算、下落不明、下落不明、情況不定,一時也不該如何是好.最後,福伯隻好帶我出了城,投奔他老家的親戚;起初,我人不但未轉醒,病況反而惡化,卧病在床好長一段日子,直到月初病體初愈,又聽說你早已安然無恙地回到望月堡,且極力追查殺我淩家的兇手,伯才帶着我趕來見你.傲霜,我爹娘死得好慘啊!」她聲淚俱下,姽弱無助地哭倒在他寬厚的懷裡.「如今我無依無靠、孑然一身,往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冷傲霜輕擁着她,柔聲安慰:
「翠兒,我一定會找出兇手,替淩伯和伯母報仇.從現在開始,妳再也不必擔心受怕,可以安心地待在堡裡,讓我好好地照顧妳.」
桑慕绮此刻正站在大廳門口,将這一幕全看進眼裡.
她本來是聽說冷傲霜那慘死的未婚妻竟奇迹地複活了,好奇跑來想一探究竟,沒想到卻看到這久别重逢、溫馨感人的一幕.
溫馨感人?她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嘲諷地反問着.
她冷嗤,事實上那一點也不感人,至少她一點也不感動,反而覺得惡心透了!
冷傲霜那該死的混球!之前他還一臉誠懇地向她求親,這會又懷抱着他失而複得的未婚妻,柔情蜜意地許下承諾,把她忘得一乾二淨……難不成在他心目中,自己隻不過是淩翠兒的替代品嗎?
這會她就像剛灌下整缸的醋,心裡酸得很,連大廳也不進去了,便怒氣沖沖地轉身跑開……
「堡主,有件事我不佑該如何處理,請堡主裁示.」
葉清鼎偕同兒子葉千雪來見冷傲霜,一向果斷的他,竟難得地露出一臉為難.
冷傲霜不解地看着他們父子倆,問道:
「清叔,千雪,究竟何事?」
「近日陸續有村民跑來找我,全是為了……桑姑娘的事.」葉清鼎終于道出.
「慕绮?」他看起來有些無奈,卻堪稱平靜,實在是因為他已對桑慕绮層出不窮的小麻煩見怪不怪了,苦笑地追問:「這回她又做了什?」
葉清鼎據實以告:
「村民反應,近日桑姑娘在村中到處找人賭博,不但軟硬兼施地強要人下大注,而且非要賭到她赢為止,甚至有人逮到她出千作假.村民們敬重堡主,也知道桑姑娘與咱們望月堡的淵源,所以全容忍了下來沒有為難她,但仍心有不甘,才會跑來向我投訴.」
冷傲霜輕松的心情驟逝,他劍眉緊蹙,不敢相信地脫口而出:
「慕绮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她是率性、貪玩了點,但詐騙他人财物這種事……」他無法相信地直搖頭.「不會吧?」
葉千雪也開口了:
「在來見堡主之,前我曾私下詢問過堡内弟兄,他們證實桑姑娘也曾在堡内四處找人賭博,似乎極缺兩;幸好堡内弟兄嚴守教規,即使面對桑姑娘的死纏爛打也不為所動,否則,咱們望月堡早就成為賭場了!」
冷傲霜啞口無言.他知道清叔為人謹慎,若非經過查證屬實,他是不會來此向他告狀的,但……但他就是理不清桑慕绮,何以要如此做的原汏.
果然,葉清鼎不但有人證,還有物證;在他的示意下,葉千雪将手中的包袱在冷傲霜桌前攤開,裡面全是一些珠玉發钗和幾個古董花瓶.
「這不是我送給慕绮的頭飾和珠花嗎?還有娘生前最喜愛的翠玉花瓶,這是怎麼……」
葉清鼎回答了他未說出口的問題:
這些都是今(千祥當鋪)的張老闆送回來的,他說這些東西都是桑姑娘近日陸續典當給他的.」
冷傲霜再也沉不住氣地推椅而起.
「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村民那邊就煩請清叔替我安撫賠罪做些補償了,我保證這種事絕不再發生!」
拋下話,他便氣沖沖地直奔桑慕绮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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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