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綠肥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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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繼仗劍躍出。

     “嗖嗖嗖”,房上躍下了五人之多。

     五人全部黑衣黑褲,黑巾蒙面。

     陳子钰怒道:“爾等夜闖民宅,豈不是目無法紀麼?” 為首的一人拉下了面巾:“陳子钰,還認得大爺麼?” 陳子钰哈哈一笑:“我當是誰,原來是郭當家的,十幾年後的今天找上門來,就為的是報那一劍之仇麼?” 郭大鵬冷笑道:“當年在江西九江道上,你殺了郭大爺拜弟,又傷了郭大爺一劍,這種種恩賜,郭大爺豈能不回報!” 陳子钰道:“郭當家的,陳某押镖護镖,你郭當家的不給面子,非要留下镖銀不可,這豈不叫陳某人為難麼?你說丢了拜弟性命,陳某手下镖師死有其三,郭當家的受了陳某一劍,陳某又何嘗不領教了郭當家的一刀?若能對此事持平之論,倒還是陳某一方吃虧,郭當家的還有什麼不平可鳴呢?” 郭大鵬兩眼一翻:“依你說來,就是沒事兒了?嘿嘿,世上隻怕沒那麼便宜的事。

    ” 陳子钰道:“郭當家的,冤家宜解不宜結,當年隻為劫镖之事,既已過去便算了,陳某離開镖行已十數年,再不是武林中人。

    不如大家交個朋友,郭當家的以後手頭若有不便,陳某自當解囊相助,化敵為友如何?” 郭大鵬陰笑道:“當家的既如此說,我郭大鵬豈能不給陳當家的面子?以往的事就此一筆勾銷,彼此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 鐘吟在房裡聽得真切,不由舒了口氣,陳老伯當真練達,能化幹戈為玉帛,這就好了。

     陳氏一家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事情能如此順利解決。

     陳子钰當即一抱拳:“既如此,郭兄請至寒舍小憩,陳某即命下人擺席接風。

    ” 郭大鵬嘿嘿笑個不住,道:“慢,陳兄,兄弟未說完呢。

    ” 陳子钰道:“在下洗耳恭聽。

    ” 郭大鵬道:“不瞞陳兄,兄弟近日手頭正緊,陳兄可否借些個銀兩,以解兄弟燃眉?” 陳子钰道:“這個自然應該,請到屋裡小坐,陳某讓掌櫃的送上一千兩銀子如何?” 郭大鵬道:“陳兄,這不是太小氣了嗎?兄弟手下人丁不少,怎夠煳口?” 陳子钰心想,就讓這厮敲詐,舍财免災,買得日後清靜。

     便道:“原來作弟兄們生活之用,陳某人就送與各位五千兩吧,如何?” 郭大鵬道:“不夠不夠,這銀兩拿來流水般也就用去了,總不能用完再找陳兄借?因此,小弟有個辦法,陳兄在蕪湖有個綢莊,還有兩家酒樓,一間當鋪,陳兄這些年積蓄已經不少,就把這些鋪子借給弟兄們經營吧,如何?” 陳子钰這才明白上了大當,不禁怒氣填膺:“說了半天,郭當家的是要搶奪陳某的家産,這就要看你郭某的本事了。

    ” 郭大鵬十分得意,頗為張揚地大聲道:“姓陳的,你站穩了聽着,神魔教蒼龍堂傳命與你,限兩日内交出店鋪,由郭某接管,你全家着即入教,撥歸郭某屬下,郭某現是蕪湖分壇香主。

    如今你已聽得明白,還不趕快躬身,參見本香主?” 這一席話聽得陳氏一家心膽皆寒,想不到江湖上聳人聽聞的神魔教,居然找到了自家頭上。

     陳子钰沉聲問:“郭大鵬你自稱神魔教分壇香主,何以為證?” 郭大鵬一聲斷喝:“你看清楚了,這是什麼?見旗還不下跪?” 隻見郭大鵬從懷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黑綢底,兩朵牡丹花一紅一白,非常刺目。

     鐘吟離他們五六丈,看得十分清楚,與那日在太湖邊所見大旗一樣。

     陳子钰不為所動:“旗子人人會做,豈知你姓郭的不是冒名?” 郭大鵬吼道:“本香主早知你不會俯首貼耳,這就怪不得本香主要下辣手了!” 刀光一閃,一股風迎頭砍下,這郭大鵬人稱“一刀紅”,是綠林中有名的殘忍之徒,他一柄刀使得快而狠,常在對方不防中一刀取人性命。

     陳子钰早有準備,立即一個“脫袍讓位”閃開,接着一式“黃峰出洞”,劍尖點對方胸前大穴。

     那四個黑衣蒙面人兩個使劍兩個使刀,立即和吳玉蘭、陳竹韻、梅香、碧荷一對一交上了手。

     鐘吟并不慌着出手,他想看看敵人有無後援,另外思索如何找到敵方老巢,一次給予打擊,否則蕪湖百姓、商賈必然遭殃,陳家也無甯日。

    主意拿定,他溜出室外,輕飄飄上了一株大樹,然後摘下一根軟枝,折成五六根如針長的短枝,以備運用。

    然後關注場中鬥勢。

     隻見陳子钰一支劍頗為了得,這三星劍法頗有獨到之處,舞将起來不時抖出三朵劍花,将郭大鵬一把狠辣陰損的厚背鬼頭刀封得連招式也遞不完全。

     再看夫人吳玉蘭,手中兩把三尺不到的短劍,擋、封、刺、挑,使得極有章法,與敵手暫時戰個子手。

    小姐陳竹韻一把劍已得乃父真傳,三星劍法使得潑辣機巧,兩個女婢也似不弱,足能敵住對方。

     喝斥叫罵的打鬥聲,驚動了前院的仆役家丁夥計,隻見他們操刀的操刀,舞棍的舞棍,呐喊着将賊人圍了起來,二十多号人造下的聲勢竟不小。

     鐘吟暗贊陳子钰平日督教有方,遇事不亂,要是平常商賈,除了請來的幾個護院外,其餘怕早就亂成一片了。

     這時郭大鵬見占不了上風,抽個空從懷中抽出一隻響箭,抖手朝空中打去,一聲尖嘯,破空傳出。

     陳子钰見敵人還有援手,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心中一陣焦急,大喝一聲,接連幾劍将郭大鵬迫得後退,但一時之間卻傷不了他。

     吳玉蘭雙劍越戰越勇,對手已經招架不住,眼看就要傷在她劍下。

     陳竹韻及梅香、碧荷也加緊了攻勢,把對手逼得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忽然,一聲尖嘯從空中掠來,房頭上接連跳下了十幾個人來。

    衆家丁一聲呐喊,沖上去迎敵。

     可是,怪事發生了。

     那些跳下來的人以各種姿式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家丁們舉棍打來,不招架也不還擊,直愣愣站着挨一棍,大聲慘叫起來。

    倒把打他的人吓得退了三大步,莫名其妙地望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家夥。

     拿刀的更是吓得趕緊把手使偏,砍在空處,否則,賊人早沒命了。

     “噫!這些人怕是扯風了,把他們捆起來!”一個仆役吃驚地喊道。

     衆家丁有的去找繩子,有的忙着按人,生怕他們跑了。

     與陳氏一家交手的賊人也大吃一驚,心神一亂,紛紛被踢倒,被刺傷,除郭大鵬外,全部被擒。

     原來郭大鵬見大事不好,拼攻出幾刀,把陳子钰逼退,一個縱身上了房頂,落荒而逃。

     陳子钰本可以把他刺傷的,但耳中清晰地聽到一個聲音說:“伯父,把此人放走,待小侄跟到巢穴去,看看還有什麼厲害人物。

    ” 陳子钰這才明白,那些跳下來的賊人是鐘吟弄的手腳。

    他不由想到,是用的什麼暗器呢? 如此厲害!夜間打穴認得如此準,手法又是如此之快,這鐘吟當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在郭大鵬逃後,命令家丁們把賊人帶到前院關好,留些人看守,其餘人等仍作好準備,以迎戰賊人。

     此時鐘吟卻似一陳風,緊蹑在郭大鵬身後不遠。

    隻見郭大鵬沿大街轉小巷,七轉八轉轉到了一幢大宅院跟前,回頭瞧瞧無人,便由房上躍進,直奔第二進院子。

     院子頗為寬敞,中間有個花台,上房裡還有燈光。

     郭大鵬跳下房,直奔有燈光處。

     他在窗上“笃、笃、笃”敲了三聲。

     裡面有人道:“郭香主麼?” 郭大鵬輕聲道:“是。

    ” 裡面那人問:“事情辦好了麼?” 郭大鵬惶恐地說:“點子硬,辦砸了……” “什麼?”裡面的人口氣不善。

     “本來萬無一失,可援手趕到時,被暗中隐藏的高人将弟兄們都點了穴道,就……” “該死,你把人都撂在人家手裡了?敢莫是把人家也引到這裡來了吧!” “沒有、沒有,隻屬下一人逃回。

    ” “哼!你不是說有高人嗎?有高人你還走得了?沒用的東西!” “是、是,可屬下來時故意繞了許多巷道,又随時注意有無盯梢的人,請壇主放心!” 屋裡沒有應聲,似在考慮怎樣處理此事。

     “壇主,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通禀分堂?” 還是沒有人理。

     鐘吟在房上也感到奇怪,這壇主怎麼不說話了? 隻聽郭大鵬又道:“壇主,容屬下進屋詳禀今夜交手情況,懇請壇主容屬下帶罪立功,明日屬下……” 他忽然停下不說了,站在那兒不動。

     “壇主,壇主!”他又喊了兩聲,見無人應,便将窗紙戳破,朝裡窺望,裡面哪裡還有人? “怕死鬼!不聲不響就溜了,這下老子可怎麼辦?”他自言自語,十分憤恨。

     突然他身後有人說:“好辦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