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黃山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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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股又細又銳的指力,似已穿破自己的罡氣,傷到了胸前什麼地方。

    還有那老小子的霹靂掌,肺腑就是他的掌力震傷的。

     他為了逃出魔掌,顧不得内傷如何,隻顧往橫裡疾奔,一口氣也不知奔了多遠,在這崇山峻嶺中,真是難以估計。

     夜色深沉,山霧雲絮混成了茫茫世界,他已無法看清一躍之後的落腳地,于是不敢再施輕功,放慢了腳步,爬高下坎,十分艱難的走着。

     内傷後雖經調息,但内腑畢竟已傷,奔波了一夜,他已筋疲力竭,便倒伏在一塊大山石上歇息。

     早上,大霧更濃,就像到了天上,他爬起來又走,走着走着頭一暈,便昏倒在地。

     山風習習,不多時将他吹醒,他連忙翻身坐起,感到胸疼愈甚,便背靠着山石,運氣調元。

    一運氣,便感到腰間腎俞穴處發痛,氣機阻塞,若是強運真力,就更加針刺一般劇痛。

     咦!這是怎麼回事? 他細想交手情形,估計被玉蝙蝠孟珠的七煞指力點中。

    照湯文媛的說法,七煞指力中人後,筋脈寸斷,決無活命。

     那麼,難道自己的筋脈真的斷了麼? 這一驚,混身冷汗滲出。

     繼又想,擔心也是枉然,先下山要緊。

     他又蹒跚着,步履艱難地走去。

    走不動時,便伏在地上休息。

    這麼走走停停,不知什麼時候天又黑了。

    他找了個洞穴栖身,迷糊了一夜,腹中的肌餓使他無法安眠。

     天明,他從山洞爬出,尋找野果充饑,在一處絕壁下,尋得一些黃色小果,嘗嘗味酸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一些下去。

    胃中有了東西,胃也好過了不少,便又站起來覓路。

     他想,大概已經脫出那些人的追蹤範圍,似可順山而下了。

     他找到一處較好走的地方,便往下走,什麼方向也辨别不了,雲霧布滿山峰,哪還分得出東西南北? 走了大約半個多時辰,他來到的竟是一道絕崖。

     天!往下走無路,絕崖之下是萬丈深淵,往左往右都是不可攀越的陡峰斷岩。

    那麼,隻好沿原來的路退回去了。

     他仰頭一看,來時坡頭何其高,哪還有力氣往上爬? 他洩氣地找個岩石依傍着坐下,無望地呆呆瞧着彌漫飄移的雲絮,思緒也像雲絮般紛亂。

     這次來黃山該不該呢? 他想起臨走那夜陳老伯的話。

     不過,他并不後悔,有他抵擋那一陣子,總挽救了幾個黃山弟子的性命,掌門大概也已經得救。

    記得倉促間一瞥,掌門似已遁入洞中,想必有秘密通道,可保無虞。

     現在,不該氣餒,應設法療傷,逃出絕地,與妖邪周旋到底。

     鼓起了勇氣,他又往上走,走不了兩步,似覺有什麼東西在他身後,一回頭,把他吓了一大跳。

     隻見一個龍鐘老人,那白發蟠然的蒼蒼皓首正向他微點,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雙目神光奕奕,像是在掂量他這個衣履不全的野小子。

     他趕忙一個長揖:“老丈在上,小子這廂有禮了。

    ” 老人手撚長須,點點頭:“禮尊長者,孺子可教。

    隻是,你為何來此絕地觀山望景?” 鐘吟一歎道:“小子并非遊山玩水,想老丈出入絕地,定是世上高人,小子不敢隐瞞,實是與人交手戰敗,落荒而逃,山路不熟,故爾迷路至此。

    ” 老人笑道:“打不過就逃,非大丈夫行為,孺子不可教也!”連連搖頭。

     鐘吟臉一紅:“老丈指斥極是,隻因小子另有隐情,此身尚不敢暴棄,否則,小子也可拼他兩人夠本的。

    ” “有何隐情,從實禀來。

    ” “是,小子極願通禀,隻是說來話長,得從以往說起……” “且慢,你先說你在何地與何人動手。

    ” “小子在天都峰頂,與黃山派共同對付一夥不知來曆的強人……” “你不是黃山派的人?” “小子不是。

    ” “你的師門……”老人說到這裡搖搖頭,“不問也罷,問了老朽也不知,大都是些後生晚輩,誰還會認識他們呢?” 又道:“你已身負内傷,話說多了傷神,也罷,老朽幾十年再未見生人,如今你誤打誤撞來到老朽門前,也算是有緣吧,待老朽與你查查傷勢再作理會。

    ” 說完,招招手。

     說來不信,老人這麼一招,鐘吟身不由己像塊雲絮般飄起,直落到老人面前。

     鐘吟驚得目瞪口呆,直愣愣望着老人。

     老人一笑,慈祥已極,一把抓住他的腰帶,便往絕壁之下躍去。

     鐘吟吓得緊閉雙目,但一眨眼就已雙腳落地。

     睜眼一看,原來是一堵從絕崖中突出的巨石,崖壁上有一丈高石洞。

     老人又一躍,便進到洞石深處。

     洞壁四處光滑,靠裡有一平台,有兩丈來寬,丢着些衣物,像似老人坐卧之處。

     “坐下。

    ”老人說:“先檢驗傷勢。

    ” 鐘吟依言坐到石床上。

     老人以一掌診他腕脈,又順全身經絡探查一遍。

     “若老朽估計不差,你小子中了霹靂掌和七煞指,傷勢不輕,這可出乎老夫預料之外了!”老人也似乎感到驚奇。

     鐘吟道:“老丈神人,所料不差,小子正是中了這兩種掌指的。

    ” 他對老人一口就叫出武功來曆,又吃驚又興奮。

     老人道:“想不到當今之世,竟有人練成了這兩種稀世絕學。

    ” 随即又問道:“令師祖和曾師祖是誰?” 他不問師傅,問師傅的師傅的師傅,可見老人輩份之高了。

     鐘吟道:“小子有兩位師傅,一位是空靈大師,一位是劍神邵天龍。

    ” 老人奇道:“咦,你原來是空靈小和尚的徒弟,那個什麼劍神的師傅倒是與我有一面之緣呢。

    ” 天!空靈禅師在他老人家的眼中是小和尚,劍神邵爺爺的師傅他老人家也認識,他輩份……之高,當世無人能比。

     鐘吟趕緊跪倒叩頭,口稱:“祖師爺……” 話沒說完,頭也沒叩下去,就被老人發出的一股氣流擋住了,他沒法跪,也沒法說。

     “小子,老夫一把子年紀,參道數十年,哪還喜歡這些俗禮?免了吧。

    ”老人說着手一招,從壁角上飛來一個葫蘆,老人接在手裡,拔開瓶塞,倒出兩粒紅色丹丸,空氣中立刻彌漫着一股清香味。

     “這是我閑來無事,采撷的各種藥草,取樹上朝露,以體内三昧真火煉制成的丹藥,功能驅百毒、健身延壽,助長功力,你這就把它服下,老朽再以真力助你摧化藥力,一時三刻便可痊愈。

    ” 鐘吟依言接過丹藥,一口吞下,然後盤膝打坐,默頌本門内功心法,抱元守一。

    剛剛開始行氣,猛覺一股柔和熱力,綿綿不斷從百會穴進入,順着全身血脈運行一周天,然後腹中一股清涼之氣被湧入的熱力推擁着,繞行全身脈絡,兩股氣一熱一涼,所到之處,舒暢無比。

     如此循環幾次後,頓覺丹田之氣開始收納遍布全身穴道的本元真氣,像一隻空澈見底的缸,忽然注入了清溪緩流,漸漸溢滿丹田。

    這本元真氣會同注入真氣,又一同遊遍四肢百骸,使他感到精力倍增,内元充沛。

     功行完畢,他自覺不但傷勢已愈,功力全部恢複,而且有增長之勢,不禁大喜,翻身便叩頭。

     可他還是沒能叩下去,一股氣流托住下颏,隻能擡首相望。

     “這樣子不成隻小狗了,還不快起來!”老人笑道,“你肚子一定餓了,老人不食人間煙火已四十載矣,你就學老夫以果物充饑吧。

    ” 鐘吟喏喏連聲。

     食畢,老人命其詳述己之遭遇。

     鐘吟從父親之死說起,直說到黃山之鬥為止,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才住。

     老人道:“怪不得老朽發覺你有一甲子以上功力,空靈小和尚倒真是一片佛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