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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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朽心願足矣。

    須知此事風險極大,非高人不能除妖。

    ” 他還是不相信鐘吟有多大本領,但聽說俠義會中有幾位高手名宿,像瘋道爺、獨行客、醉判官,哪一位不是名重一時的風雲人物?因此婉轉繞圈,想請幾位高手前去,至于鐘吟本人是否前去,那倒不關緊要了。

     鐘吟未及回答,方冕卻忍不住。

     他沖口道:“這事兒既神秘又稀奇古怪,我倒想去看看,是什麼妖魔作祟,居然來無影,去無蹤。

    要那玉石怪物又是作甚?” 姚幫主一愣,未想到這個毛孩子動了好奇心,連死也不怕了,這孩子去反而加重負擔。

     剛想婉轉相勸,女兒替他說話了。

     菊兒眼一斜,嘴一翹:“小孩子家,大人說話不能插嘴的啊,那魔怪連我爹也傷得了,豈是你這個小孩兒家管得了的?人要自量,曉得麼?沒有自知之明,一條小命就沒有了。

    ” “菊兒,不可如此說話。

    ”姚幫主聽見女兒說出了自己的心意,心中當然高興,隻是話說得太露,他不得不說說女兒做個樣子。

     “爹爹,要怎麼說話呀,不是嗎,難道女兒說的不對?就連這位鐘會主,也還是不去的好,回去請出幾位老爺子才是正經。

    女兒偏不服氣,有嘴就是要說。

    ” 鐘吟聽懂了意思,微微一笑:“幫主,在下答應助一臂之力,至于何人下鎮江,可從長計議。

    ” 這正合姚武威之意,當下忙道:“鐘會主大恩,姚某定圖後報。

    ” 方冕一肚子氣,暫時忍着。

     鐘吟道:“幫主所說玉雕怪物,在下想起古書有載,名叫‘凫’,古書上還說見者有兵。

     此鳥出現,便預示将有戰事發生,大概是不祥之物吧。

    ” 姚幫主喜道:“鐘會主博學多識,老朽今日總算知道了此物的名稱,古書既有記載,說見者有兵,當真是靈驗,确是不吉祥之物,隻是老朽渾不明白,搶奪此物不惜殘害人命,此物究有何用呢?” 鐘吟說道:“這就不明白了,姚幫主,先讓在下看看傷勢如何?” 喻子龍喜道:“會主也通岐黃?” 鐘吟道:“略知一二。

    ”。

     說着來到床前,略一探脈,道:“幫主,寒毒已深,再不迫出,恐有危險。

    待在下替幫主施為吧。

    ” 姚武威一聽大驚,心想他果有此能?為什麼跟無神光外洩?未等他多想,隻聽鐘吟輕喝: “速收斂心神,引氣歸元!” 姚武威猛覺一股剛勁之力,滾滾而入,忙照吩咐,抱元歸一,引氣導流,瞬間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方冕歎口氣道:“既然不讓去鎮江,我們隻好遠道上淮北了。

    ” 他這是拿準了那個小姑娘此時的心情,才故意這麼說的。

     菊兒和喻子龍見鐘吟居然能以本身真元幫助迫毒,其功力之高可想而知,不由大吃一驚,肅然起敬。

    這才相信鐘吟的名聲,并非僥幸得來。

    隻有他下鎮江,才能一鬥暗中妖魔。

     可是那最最可惡的圓臉圓眼睛的大小子,居然又說不去鎮江了,明明是譏諷小姑奶奶的,該想句什麼話兒罵他呢? 這是菊兒的心思。

     喻子龍則不然,他雖内心也有輕視之意,但從未在口中流出,所以并不尴尬。

     菊兒心想,此刻正是鐘吟行功之際,不能擾了心神,這口氣暫忍,另找機會再出。

    于是示意喻子龍,二人悄悄退出,在書房中坐定。

     方冕則擔起護法之責,寸步不離。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鐘吟頭上白霧一團,已到功成圓滿之時。

     姚幫主蒼白臉色已轉為紅潤,與來時所見,判若兩人。

     鐘吟收回手掌,立即自行運功調息。

     姚武威精神奕奕,立即從床上起來。

    他不敢驚擾鐘吟行功,示意方冕出室。

     一出房來,菊兒一見大喜,直撲老父胸前,一雙小蓮足頓頓不已,竟然喜極而泣。

    喻子龍也欣喜若狂,連連向幫主道賀。

     姚武威道:“鐘會主神功蓋世,老朽一命得救,子龍速去煎一帖大補之藥,加一支百年老參,煎來與鐘會主服下,另命人備水酒,老朽與鐘會主盡情一番。

    ” 喻子龍趕忙下去準備。

     姚武威又請方冕坐下,問起師承,這才相信傳言所說,果是出自空靈大師與劍神門下,一番欽佩之情,不再贅述。

     姚幫主又問起與神魔教之戰,方冕将詳情具述,菊兒一時忘了對方冕的氣惱,聽得津津有味。

    方冕隻沒有講自己的事。

     姚幫主不肯漏過,又問他江湖傳言他獨鬥老魔一事,方冕隻好說了。

     菊兒一聽,又不服了:“小孩兒家說話要有分寸啊,我才不信呢,要不我們到外面去比試比試。

    ” 姚幫主瞪了女兒一眼:“你少狂,你那幾手三腳貓功夫,能與方少俠比?休要沒大沒小的不懂規矩。

    方少俠乃劍神之徒,劍神老人家的輩份何等之高?為父與方少俠以平輩論交還委屈了方少俠呢!” 方冕得意之極,笑嘻嘻的也不作聲。

     把個菊兒恨得牙癢癢,可又不敢在老父面前太放肆,隻好翹着小嘴生悶氣。

     鐘吟行功醒來,喻子龍已端來參湯,力勸鐘吟服下,鐘吟聽說是百年老參,再三推拒,無奈姚武威堅請,隻好依言服下。

     之後,于花園中擺酒,大家談談說說,十分投緣。

    隻有方冕與菊兒,總要找機會鬥鬥口。

     鐘吟與姚幫主約定,待三日丐幫事了後,便同下鎮江。

     剛過二更,福壽旅店精舍内竄起兩條黑影,一前一後直奔城南。

     此二人正是鐘吟、方冕。

     今夜是丐幫總舵被蒙面人勒令搬遷的最後期限,幫中已布置妥善,竭盡全力一戰。

     鐘、方二人與甘石事先約定,當夜助戰。

    但相約二人是甘石私下的主意,并未得到幫主的允諾,因此,二人必須隐藏本來面目。

    為使二人與蒙面人區别,所用蒙面為白色綢巾。

     兩人施展絕頂輕功,不需多時已到丐幫總舵門外。

     總舵門外悄無人影,也不聞打鬥喝斥之聲,鐘、方二人才舒了一口氣,幸未來遲。

     二人從側牆進入,直撲一株大樹之上。

    鐘吟默運神功,前院并無動靜,幾處暗樁所在未能瞞過他的耳朵。

    他示意方冕,從樹上起身,直竄中院。

     兩人疾如脫弩之矢,瞬間到了中院,藏身于院中大樹。

    鐘吟覺察,中院防守甚嚴,幾乎到處都有埋伏,就是這株大樹上,至少也藏有三人。

    略一思索,以傳音入密告知方冕,掠到牆外再作打算。

     在牆外,兩人繞到後院,直接躍到一株大樹的樹梢上。

     後院大廳燈火通明,大廳階下站滿了花子,五個一排,足有六排,全都持棍握刀,戒備森嚴。

    大院四角,也布滿了守衛。

     再往大廳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隻見幫主仰躺于八仙椅上,口鼻流血,僵卧不動,似已斷氣多時。

     堂上幫主座位兩側,坐着的人中,鐘、方二人隻認識神行丐趙沖。

     堂下站着一位老丐,正指着坐在地上、雙臂被牛筋捆縛的兩人斥問。

     鐘吟、方冕前半的話沒聽到。

     “……你二人蓄謀已久,幫主早有覺察;如今證據确鑿,還不從實招來,莫非想嘗嘗分筋挫骨的味道麼?……” 鐘吟也不知審問的什麼人,隻見堂下兩排椅上,坐滿了花子,均是七袋八袋的弟子。

     他想,敵人就要登門,怎麼還有閑空處置内務?堂下兩人究竟犯有何罪,值得如此重視? 便把目光盯到被綁之人身上,這一盯,把他着實吓了一跳。

     這被縛的兩人中,一個不就是笑彌勒甘石甘護法嗎?他不禁感到茫然。

     隻聽甘石有氣無力地答道:“這分明是陷害忠良,本座一進大廳,就……” “住口!你勾結内堂總執事伍敏,謀殺幫主,企圖篡位,還敢狡辯!” 伍敏聲音也很虛弱,但聽得出憤怒之情:“你等設計陷害我二人,倒行逆施,丐幫基業,将毀在你等手中,你等……” 那審問之人突地一躍,伸手點了伍敏的啞穴,口中罵道:“死在眼前還敢含血噴人!” 堂下右排首座站起一人道:“卞長老,你點了伍長老的啞穴,不讓伍長老申辯,這不是太不合适了麼?” 卞長老冷笑道:“方長老,事實俱在,還要聽他抵賴麼?别忘了今夜大敵當前,還要對付強敵呢,能這麼糾纏下去麼?” 旋又對幫衆道:“今日之事,乃三位護法與本座親見,難道還會有假?現幫主不幸歸天,大敵當前之時,不能沒有主,所以定下幫主繼承人之後,再行處置這兩個叛逆。

    現本座按幫規提出,前任幫主既未指定繼承人,當由首席護法鐵掌馮康長老繼任,接掌幫主大印,爾等幫中子弟誰有不服的嗎?” 這話明顯不過,誰敢不服? 有,就是有人不服。

     堂下兩排之首,同時站起兩位長老。

    一個是剛才說話的方長老,一個是韋長老。

     方長老道:“确立幫主大事,須通告天下武林,不能草率從事。

    再說甘伍二位長老之事,也不能貿然武斷……” “住口!”一聲大喝起自堂上首席護法馮康之口,他倏地站起身來,“方長老,你不過一個視事長老,竟然不把本座與兩位護法放在眼内,憑總舵三位護法與外堂總執事長老親眼目睹,還能是假不成?你究竟是何居心?” 第二護法鷹爪追魂孫猛喝道:“大敵當前,哪有功夫多說廢話,爾等堂下諸人,還不快快參見新任幫主!” 三護法神行丐也站起來:“不參見者,一概以叛逆處置,還不快快叩首!” 這麼一呼一喝,堂下弟子不敢不從,一個個隻好依次上前參見。

     馮康坐下擡首昂胸,接掌丐幫幫主之位。

     正喧鬧時,大廳燈火從左側起,七八盞燈瞬息間一盞盞依次熄滅,衆人剛一驚訝,右邊燈盞也一一熄滅。

    兩條黑影電閃般竄入,一條黑影直撲堂上,一條黑影直撲堂下。

     直撲堂上的是鐘吟,旨在擋住衆護法,撲向堂下的是方冕,旨在救人。

     他二人身法何等快捷,鐘吟身未落地,就擊出一股掌風,襲向堂上三護法。

     馮康等三人曾經受傷,不敢正對其鋒,慌忙向後躍出,心中念頭電閃,不是說得好好的麼,怎麼又來動手? 鐘吟一掌迫退三人,左掌掌勁又發,将堂下擁來之人擊退,然後緊跟方冕之後,沖出大廳。

     大廳一片混亂,有人亮出了火折子,方才發現被縛的甘石、伍敏二人已經不見,頓時更加混亂,罵的、叫的、追的,一片喧嘩。

     門外崗哨不知裡面發生何事,急忙擁進大廳查看,與大廳欲外出追敵的人擠作一團。

     方冕從窗口躍出,手上一邊一個提着兩人,身形未免慢下來,鐘吟立即一掠而前,接過他手中一人。

    方冕手中一輕,立即又加快速度,直往外奔。

     鐘吟跟在身後掩護,将現身出來的暗樁以淩空點穴點倒。

     他二人身形極快,已出了丐幫總舵,但鐘吟知道,身後已追來兩人,其身法之速,決不弱于自己,當是勁敵。

    隻有離總舵遠些,再與來人一鬥。

     倏忽間幾個起落,又掠出了百多丈,再奔下去就要受到偷襲,當下以傳聲入密通知方冕,放下丐幫長老,由他抵擋來人,方冕則解開二老受制穴道,保護二老。

     他二人剛把二老放下,身後已追來兩條黑影,鐘吟氣定神閑,安然站立等待。

     追兵似未料到他二人會停下,其中一人“噫”了一聲趕緊刹住身子。

     從這一聲“噫”中,鐘吟聽出似是女聲。

     兩條黑影立在兩丈外,一個瘦高纖小,一個又矮又小。

     鐘吟心中一動,莫非是神秘蒙面人? 他沉聲道:“二位既不是丐幫中人,為何窮追在下?” 矮身形的人道:“交出丐幫叛逆,解下面上白巾,過來跪下叩首,饒你二人不死!” 語音怪誕,果不是中原人。

     方冕冷笑道:“喲,好大的口氣,比癞哈蟆猶過之,可笑、可笑!” 笑彌勒甘石已經站了起來,緊張地小聲說:“此二人就是那夥蒙面人中的兩個,會主請小心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