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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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喜悅自不必說。

     此後,邵爺爺談起正事。

     他道:“想不到當年被正道人士逐出中原的魔頭巨盜,竟然紛紛出籠,而且組成了神魔教。

    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正道武林,又将大劫臨頭了!” 說完不禁長歎。

     方宗民道:“血手印史剛,在綠林中何等身分,才是魔教一個右護法。

    屠龍太保雷彪身分比血手印高自不待言,但恐怕也不是教主。

    由此推論可知這教主身份之高。

    那麼,誰有這樣的能耐統馭那麼多兇獠呢?” 邵爺爺沉思一會,道:“能統馭這些邪道高手的,這世上倒還有那麼兩三個人,但可能性最大的,還是陰魔追魂長孫治和無敵閻羅張錦鶴。

    此二獠,四十年前聯手與為師和空靈禅師動手,敗後隐迹甘肅。

    傳聞長孫治不甘寂寞,暗中網羅黨羽,勢力遍布西北。

    這些年老魔若不魂歸地府,他那阿修羅子午天蠍功必練到了十二成火候,就是為師的親自出馬,隻怕也不能将他制住,頂多與他戰個平手就是僥幸得很了。

    此獠若真是神魔教主,足可堪慮呢!” 一席話,聽得在座諸小,無不動容。

     丁香忍不住,道:“爺爺,這世上若無人治他,這可怎麼得了呢?俠義會豈不束手待斃了?那酸丁可怎麼辦哪!” 說來說去,離不了她的酸丁。

     邵爺爺微笑道:“說是無人能治也不盡然,這世上能人異士多得很呢!此外,隻要中原各大門派能聯手對敵,何愁此獠不除?” 方冕道:“爺爺,那夜襲丐幫總舵的,又是什麼人物呢?” 邵天龍收斂了笑容,緩緩說道:“依吟兒所述,這夥人确是勁敵,其來曆尤為可疑。

    爺爺沒有目睹出手招式,很難道出究系來自何方。

    但有兩個地方,其中必有一個。

    ” 衆小目不轉睛,屏息凝神。

     邵天龍沉入往事道:“大約百年前,武林中出了一位異人,無人知道他的師門,隻知他武功出神入化,所向披靡。

    他經常遊曆名川大山,尋訪高人異士較技。

    當時著名的高手,許多都敗在他手下。

    後來一些名重四方的能人,為愛惜羽毛,保住刀光血影中掙來的名頭,便紛紛趨避。

    這位異人由此便躊躇自滿,自稱天下第一。

    當時少林方丈、武當住持、峨眉掌門,以及别的一些名門大派首腦,無一不是他手下敗将,難怪他不可一世,眼高于頂了。

     這一年,他遊曆到黃鶴樓上,競揮筆提了一首歪詩,譏諷中原大地‘遍地青青草,隻恨無奇葩!’ 黃鶴樓乃中原名勝,遊人如過江之鲫,這詩也随着遊人傳向四方八面,武林中人視為羞恥。

    這才驚動了一位出世高人,産生了一較之念。

    也是活該有事,這位異人遊曆到西子湖,在西子湖斷橋上,以類似大力金剛指力,在橋面上又劃出了上述兩句詩。

    他剛剛寫完,站起拂去食指灰塵時,隻聽有人笑道:‘先生好一筆狂草,隻是書之于橋面上供人踐踏豈不可惜?’這異人一聽,立即轉身笑道:‘既如此,老丈何不将它抹去?’那白頭老翁道:‘謹遵台命!’那老翁當即從樹上折下一枝樹葉,也不見作勢,輕輕往地上一拂,異人那筆深入橋面寸許的狂草,竟在轉眼間消失,橋面依舊光滑,再無一絲痕迹。

     異人見狀大驚,一時羞憤難言,最後隻說得一句:‘高明、高明,老丈可當天下第一的名号。

    ’老丈笑道:‘豈敢、豈敢,誰道中原無奇葩,遍地鮮花遍地草。

    ’異人憤然道: ‘既是遍地鮮花,我張靈泉異日必來領教,屆時必是‘綠肥紅瘦!’這老丈就是欲與之較量的那位出世高人,三絕秀才。

    當時,三絕秀才就知道,張靈泉欲下苦功,他日必來中原糾纏,而且這‘綠肥紅瘦’之語十分不祥,意似摧殘中原武林。

    但那張靈泉并無大惡,不能下手将他除去,隻好怔怔望着他拂袖而去。

     這張靈泉也不知去了哪裡,二十年後,一批自稱來自南海無名島的人,上華山,登少林,大鬧武當,惹下了無數事端,最後被各派聯合,方才挫敗了這二十多人。

    此後,每二十年或三十年不等,總有他們的人到中原尋釁。

    使人震驚的是,這無名島的人,一批比一批更厲害。

     每當他們來到中原,中原武林就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由于雙方都互有死傷,就自然而然結下了深仇大怨。

    這三十年來,他們并未到中原鬧事,大家還以為幹戈止息了呢!” 邵天龍說到這裡,呷了幾口香茗,搖頭歎道:“若真的又是他們光臨,加之又有神魔教作亂,中原武林足可堪慮了!” 衆人聽了這段掌故,無不歎息。

     鐘吟道:“彼此不過印證武功,何至于鬧得兵戎相見、翻臉成仇呢?” 邵天龍道:“這就是學武人的通病了,你們切忌再犯。

    ” 鐘吟道:“是。

    ” 丁香道:“爺爺,你還沒講完哪!還有個地方呢?” 邵天龍道:“還有個地方便是須彌山,那裡據說也有武術宗師傳藝授徒,其武功路子自成一格,足與中原武林匹敵。

    這百年來也曾有徒到過中原,但未鬧過大的風波。

    這原因是該派規矩較嚴,素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規戒。

    所以雖也在中原殺過人,但僅限于結仇之人,并不侵犯其他。

    以後行走江湖,對他們也要格外小心。

    倘若與之有隙,彼等就會無休無止尋釁,直到将你殺死方才罷休,故此中原武林人士大多趨避,不願往來也不願成仇。

    ” 稍停,邵天龍又道:“不論襲擊丐幫總舵的是什麼人,有一點必須注意,這兩處地方的人決不受人驅策,神魔教的人也休想駕馭他們。

    但是,襲擊丐幫總舵前,又留刀寄柬警告丐幫勿助九龍镖局,丐幫置之不理還派人參加護镖,所以招來以後的襲擊。

    這樣說來,他們與神魔教之間又有了關系,此種關系如何,你們今後需設法弄清。

    ” 諸小齊聲答應:“是!” 爺爺又道:“還有,勒令丐幫總舵遷出杭州,不準丐幫參與江湖之事,這大約是神魔教的主意,要就是神魔教欲在杭州設堂,并讓丐幫置身神魔教與别的門派争鬥之外,好減少中原武林的力量,倘若不是這種原因,那就是無名島或須彌山之人另有企圖了。

    ” 衆小聽了爺爺的剖析,均感事态嚴重,成立俠義會時的信心也有了動搖。

     銀鳳道:“爺爺,倘若神魔教當真與無名島或是須彌山的人有了勾結,中原武林豈不是大劫難逃了麼?今後又該怎麼辦呢?望爺爺指示迷津。

    ” 邵天龍鄭重地說道:“隻有兩條路可走,第一,以誠團結中原廣大武林人士聯手對敵,讓彼此都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第二,苦練武功,不怕強敵,還要用心智去對付強敵,除了少數首惡分子必須下辣手除去,對其中大衆以仁待之,勸其向善,須知‘放下屠刀,立即成佛’的道理。

    總之,以智、仁、勇對敵。

    ” 衆小立覺茅塞頓開,心情開朗不少。

     邵天龍又道:“吟兒與冕兒屆時赴丐幫救援,須提早去,防止中途生變。

    記住,不圖殲敵逐敵,隻求救人,勸丐幫暫避鋒芒,不争一時之長短。

    你二人若寡不敵衆,不必硬拼,相信以你二人之能耐,别人尚留不下你們。

    至于兩位姑娘,從明早起留此習練武功,以應未來之劫。

    ” 兩位姑娘雖想和鐘、方二人同去,但能在此由爺爺教習武功,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當下芳心狂喜,連忙向爺爺道謝。

     邵爺爺也滿心歡喜,連呼“起來,起來”。

     又對鐘、方二人道:“丐幫事了後,你二人不必回來,徑直前往淮南八公山,尋找你蔣叔後人,以尋找吟兒老父當年受襲之線索。

    俠義會之無憂道長,就是你師公當年好友,你向他再問清詳情吧!” 鐘吟道:“瘋道爺與吟兒做媒時,向吟兒了解了身世,當年師公與師叔殉難情形,說的與爺爺所知一樣。

    瘋道爺還說,小師妹的授業恩師乃瘋道爺好友,即隐居在琅琊山的飛鴻劍葛風。

    吟兒丐幫事了,還是先回來向爺爺禀告過後再去安徽尋師妹去吧。

    ” 二女聽了心中竊喜,以為個郎是為了她們呢。

     邵爺爺道:“也好,就這樣吧,時候不早,你們也該安歇了。

    ” 鐘吟、方冕在世外别莊住了十天。

     這十天都在莊後空場上陪羅銀鳳、丁香練功。

    邵天龍傳她二人太清罡氣的心法口訣,清早打坐後,便由鐘吟傳授混元一氣天罡劍第一段式。

    方冕在旁協助指點。

     羅銀鳳與丁香原來練的内功雖也屬正宗法門,但與太清罡氣這種道家上乘内功相比,那就遜色多了。

    鐘吟的伽藍内功心法,必須有相當的内功火候習練才能獲得大益,内功根底越是深厚,進境就越是迅速。

    好比說同樣兩個有十年内功火候的人,一個習練原有内功,一個改習伽藍心法,那麼,原來習練本門内功的人,進展要比改習伽藍内功的人要快得多,至少一倍以上。

    但是,如果他們的内功火候是在四十年以上,那麼伽藍内功的進境就比别門内功快半倍。

    如果有一甲子的内功根底,就會快一倍以上。

    換個比喻,如果習伽藍神功一天,就等于别人習練兩天甚至三天。

     而邵天龍的太清罡氣則是初學者進境神速,到了一定火候才會慢下來。

    如果一個具有十年内功根底的人習練太清罡氣,取得的進境就愈發快速。

    隻要練上一年,就抵得上别人習練兩年。

    以後功底越來越深,進展速度就會越來越慢,但功力深厚無比。

     面臨當前之大敵,羅、丁二女習練太清罡氣最為适宜。

     十天後,鐘吟與二女依依惜别,與方冕返回杭州,對付進襲丐幫之強敵。

     兩人仍住“福壽”旅店。

     離限令丐幫總舵搬遷的日子還有四天,兩人決定在城中走走,看看能否見到丐幫的人。

     第二天一早,兩人信步街上,隻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哪裡看得出什麼迹象,連着走了幾條大街都如此。

     方冕道:“這樣逛來逛去沒有味道,還不如找家酒樓吃他一頓。

    ” 鐘吟笑道:“看你說的,此刻不過辰時末,還早呢,再走兩條街吧。

    ” 兩人又繼續前行。

     忽然,鐘吟見到對街一家大藥鋪裡出來三個花子,手中抓着大包小包的藥包,便指給方冕看,藥鋪中掌櫃還點頭哈腰送出門來。

     丐幫總舵設在杭州,勢力之大可想而知,加上如笑彌勒甘石所說,丐幫上下養成驕橫之氣,無怪乎丐幫中人到處趾高氣揚了。

     此時,那三個花子提着藥包,也不答理掌櫃的,挺胸凸肚而去。

    這樣子,三人似乎不像沿街乞讨、請人布施的花子,倒像什麼官紳商賈大老爺了。

     鐘吟不禁暗歎。

     突然,中藥鋪裡蹿出個年青人來,此人身穿儒裳,衣飾華麗,似是富家公子。

    隻見他一聲大喝:“站住!你們這班惡丐……” 緊跟着店裡的掌櫃沖出來拉住公子:“公子爺,你别這麼大呼小叫呀,這班人都是丐幫子弟,惹不起的呀……” 年青人将胳臂一甩,掌櫃的接連退了三四步。

     他氣憤地叫道:“天下哪有這般道理,拿了藥不給錢,少爺我就不信這個邪!” 三個叫花子聽見嚷嚷聲,已回頭走來。

     三人中年齡最大的把兩隻白果眼一翻:“小子,你胡吼個什麼?爺們回來了,你小子要怎的?” 掌櫃的又沖上來,對着三個叫花子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嘴裡連連陪着不是:“三位、三位爺們,敝少東家剛從外地回來,言語冒犯之處,望三位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公子爺氣往上沖,一把将掌櫃的拖過來,像提着小雞似的,一點不費勁。

     “你給我閉嘴!”公子叱道:“小爺說話不許你岔嘴!” 這麼一鬧騰,街上頓時圍了一圈人看熱鬧,鐘吟與方冕也雜在人叢中,看看三個花子到底有理無理。

     那公子推開掌櫃,手一指,叱道:“你們拿藥,我們收錢,一買一賣,公平合理,你們憑什麼白拿?” 帶頭的花子眼一瞪:“怎麼?白拿就白拿!普天下哪有叫花子出錢買東西的?你小子不長眼,沒混過江湖,滾回家吃奶去吧!” 這理由倒也新鮮,聽得鐘、方二人目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