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燈
梯上石徑,他有自備鑰匙,無聲無息進入玄關内。

     她不在客廳,整棟房子似乎沒人似的死寂。

     他脫下黑亮的皮鞋,他知道清潔婦的工作辛苦,故不會仗着自己有那麼一點錢就想糟蹋人。

     其實他在美國也有一段戀情,隻可惜他羽翼未豐,沒有能力保護他的女人。

     佛蘭娜·艾肯瑟是一家旅店主人的女兒。

     他到美國第一站即在那落腳。

     蘭兒——是他對她的稱。

     他當年才十六歲,他相信他既然可以要了她,自然有能力能夠保護她,可是他沒有做到。

     當他再一次遇上範攸雲,他幾乎克制不住自己想用生命去保護她;她們雖然不同國籍,但她們是神似的。

     他走到卧室,她已上床睡覺。

     微弱的床頭燈照在她安詳的臉上,他走向她,并坐在床頭上。

     好一會,她朦胧中覺得有人直視着她,令她無法人眠,她略翻個身,一個幽暗身影令她倉皇失措! "誰?"她驚呼出聲。

     關立冬側過身,阻止她有下一個動作——尖叫。

     "是我。

    " "立冬?你什麼時候來的?"她立刻坐正了身,被子仍不忘往上拉,今天她的穿着雖不暴露,隻是基于女性矜持而有此動作。

     "還怕我?早看光了。

    " "你好壞!剛到是不是?" "有一會了。

    " "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熟了,我也想着一些事,所以不想叫你。

    "關立冬的手在她的臉上、頸子來回不斷揉撫着。

     "幹嘛?搔癢?"她忍不住閃了一下。

     這個動作卻令他更無法忍受那禁欲已久的渴望。

     "你要我嗎?現在?"她試探性問他。

    雖然有點大膽,可是她不在乎,她心中也渴望他給的溫存。

     "我要。

    " 沒有太多言語、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激情加上熾欲在山野樹林中浪漫銷佯。

     一番翻雲複雨之後—— "立冬,事情處理好了嗎?" "大概成了吧!"他望向床頭時鐘,指針恰好是十一點三十分。

     阿林仔的本事應該可以在半小時内解決妥當吧! "怎麼說?" "這事用不着我親自出馬。

    " "我很不明白你究竟在做什麼、忙些什麼?" "我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

    " "我是知道,可是你不是個殺手嗎?" "殺手?老早不做了。

    " "你洗手不幹這種壞勾當了?"範攸雲還開心他終于不再涉足黑社會殺手一職,可惜高興得大早了。

     "我不做殺手,我做老大。

    " "你說——你現是老大的身份?"這身份比殺手更令她震驚,以前他是行兇者,現在是唆使者,一樣是壞人一個。

     "不過我卸任了。

    " "你究竟在賣什麼連環關子,一個接一個的!" "反正我想脫離這種生活,你懂嗎?" "真的?"她很高興他肯放下屠刀。

     "不過别人不會放過我的。

    " "怎麼說?連個人身自由也不行嗎?" "踏入這條路,要逃也要有點技術,不然隻有沉屍大海的份。

    "他進這一行已十個年頭,明白他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除非他死,不然想要全身而退的機會,可說微乎其微。

     "這麼恐怖?" "這不算什麼,還有更殘酷的事。

    " "那你為什麼會進入那種生活?" "年少無知,沒個栖身,他們提供,我出賣個人。

    " "難怪媽媽一直惦念你。

    " "她會惦念我?"他嗤笑。

     在她狠心将他放在關樹君身邊之後再回頭說她惦念他? 在他飽受拳打腳踢之時,她在那男人懷抱中受呵護;他挨餓受凍之時,她正享受着錦衣玉食,她哪來心思、哪來空間想起他這個兒子? "立冬,媽媽真的很關心你,我想你大概沒有找到一個真正關心的人吧!" "誰說我沒有?" "有嗎?既然有,為什麼你這麼冷淡?" "你相信在我身邊的女人會發生不幸嗎?" "不聽你胡說!哪有這種事,又不是受詛咒。

    " "也許吧!攸雲,你待在這,少出門。

    " "會出事?" 他無論是從側面或是正面看,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酷!偶爾在夜闌人靜之時,她會重新思考她今天的決定是否錯誤……當然"否"字都會首先浮上腦海。

     可是她内心深處一直重複告訴自己:"範攸雲,你不是隻在乎那種感覺的嗎?"那一份騷動的心也就又立即被壓抑了下來。

     矛盾,人的個性真是矛盾! "不一定,小心為上就是。

    " "放心,你隻需擔心你自己。

    " "萬一外面有什麼傳聞,你别放在心上。

    " "你會幹出什麼壞事來嗎?" "反正你隻要記住這一點,好女孩!" "你又想哄我?" "你是被哄大的嗎?" "當然不是。

    " 他隻在這兒待了三天就又消失了。

     範攸雲一覺醒來,枕邊隻殘留一位餘溫…… 他真像隻豹,總是無聲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