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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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抵禦也沒用處。

    ”她這兒轉轉,那兒轉轉,忙着沒停過。

    “暖爐的溫度可以吧?你千萬别再偷偷起來開窗了,越開越糟。

    有什麼事就叫我或吩咐阿嫂做……” “我知道。

    ”石千欠了欠身子。

     “你的口含錠買回來了,就放在你左手邊的抽屜,别又記錯是右邊,救命藥最重要,一定記得在左邊;你老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

    想不想喝水?我給你倒杯溫水,大夫說溫水最好,就放在保溫杯裡熱着,随時喝最好……” 石千忽然輕按住她的手。

    “線紅,你坐坐。

    ” 她讷讷地,自從小時候一起上學的日子之後,他已有多久沒拉過她的手?即使是這樣微不足道的碰觸。

    一叫她歇息,她倒手腳都嫌沒處放了。

     “你坐。

    你已經從十五歲忙着做着直到現在,實在可以歇歇,不用再為我事事張羅了。

    你坐下,我有些私己話對你說。

    ” 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讓線紅不知所措地張着嘴。

    她順從地在床前的木椅坐下。

     “小紅。

    ”這是她的乳名,以往是老太太才叫的。

    一聽見這熟悉的稱呼,令她淚水盈眶,她不意他還記得。

    “你來我家有多久了?” “到月底滿五十年了。

    ”她毫不猶豫。

     “小紅,到我家來,你有沒有後悔過?”石千安靜凝視着她。

    “跟着我這些年東飄西蕩,把找個好夫婿、養對好兒女的機會一再錯失,是我虧待了你。

    ” 線紅驚惶!“别這麼說,麥家待我有恩,老太太拿我像自己女兒一般疼愛,我做什麼都應該,不會後悔,是我自己願意,我把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家。

    ”她仿佛又回到久遠久遠以前,雙膝跪在華麗堂皇的麥家廳堂,必恭必敬磕頭說願意!時光悠忽。

    “是我自己願意的。

    ” 石千緩緩地翻過她小而溫實的手掌,握着。

    他的體溫陣陣傳遞到她心坎裡,線紅低着頭不語,心如波潮翻覆。

     “我已經約同律師定下遺囑,把财産均分三份,留給你、揚波和小傑……”他沉而有力地。

     線紅驚詫!“為什麼要提遺囑?不要!為什麼要提這些不祥的事?你還健康硬朗,還有很長的日子,記不記得林大師說你至少有百歲仙壽……” “小紅,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你聽我說,以後這幢房子跟家人……” 線紅掙脫他,跳開,匆匆轉身。

    “我真的不要聽這些!你這人就是愛開玩笑,我要下樓去找楊嫂了,我去看小米粥熬得怎樣了……” 她慌忙地下樓,卻怎麼也揮不掉驚慌的淚水。

    為什麼總要這樣?人間免不了重重複重重的離别?她已經盡全力去與命運相搏,難道連多一點點時間都挽留不住嗎? ※※※※※ 校花跟人在面攤上下棋吃消夜,一身輕便運動裝的尹嫣找了上來。

    他把閑雜人等統統轟走,特别清了張紅皮凳子給她,撣了又撣。

     “這裡難得有漂亮顧客上門。

    老闆!多切兩盤鹵菜來!漂亮小姐來,免費大招待!”他給她擺好筷子、杯子。

    “喝一杯吧?” “好啊!” 滿滿一杯晶瑩液動的米酒頭。

    “今天發薪,喝好酒,平常口袋空空隻能灌米酒。

    ”他跟她幹了杯。

    “人家是晨跑,你是晚安慢跑?小心晚上公園多二氧化碳,有礙健康!” “我練完瑜咖順道散步。

    我找你有事談。

    ” “談阿波?” “沒錯,校花大哥……” 校花滿口米酒頭噴得有三尺遠,差點噎死!“别叫大哥了!校花就好,美女叫大哥,我會害羞。

    要問什麼你說,看在你是大美女又禮貌周到,我校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阿波最好的朋友,你覺得阿波這人怎樣?” “好人哪!”校花一拍胸脯。

    “跟我一樣,标準好人一個!”他一轉歎口氣,看她一眼。

    “那天我聽到你們倆的談話,不是故意偷聽;其實你不要太勉強阿波,他心裡已經夠苦的。

    阿波是那種‘悶騷’型的男人,有苦往心裡憋,半天硬打也打不出一個屁!對不起!我這人講粗話講習慣了,就算有美女在對面也一時改不過來。

    ” 她搖頭表示不介意,幫他斟滿酒杯。

     “不是阿波不解決問題,他已經讓步很多。

    他那個弟弟,麥什麼東西實在太不像話,哪有人會這樣整自己兄弟的?搞鬼搞怪使力抄了阿波的診所不說……” “什麼?”尹嫣愕然。

     “阿波沒跟你說?我就知道!他那爛好人,他弟也在追你對不?他對那個無情無義的渾蛋還要幫忙顧及形象,這叫什麼?忍辱負重?依我看是大白癡一個!照我的脾氣,大爺不爽就一槍把那家夥幹掉算了!那個麥良傑專門使小動作,當然在外都借着他老爸的名義,隻是老頭子一無所知。

    這已不知是第幾次了!” 校花一說,索性全都給抖出來,不道盡那“惡人”的惡狀實在不爽快!他抱不平。

    “你知道阿波為什麼連個小小醫學系都畢不了業?他被開除學籍的理由是事涉強暴案醜聞,在學校再也混不下去。

    他真強暴啊?才不!他那大傻子是為别人擔的罪!那個爛人是誰?請你用頭發想想就知道!”校花歎氣連連。

    “世上就有這種果瓜,擔了這種罪,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真虧麥家那輝蛋還考上律師,簡直是衣冠禽獸!從他們知道彼此的真實身分,麥家等于從天堂變成戰場!那時阿波十七歲,他弟小他一歲。

    他們在各方面明争暗鬥,但麥良傑老是遜一籌;那時男孩子最重視的就是成績,尤其以攻理工科為做;阿波的成績好,一路都是明星學校榜首,麥良傑的擅長在文史,數理奇爛,這注定他心裡認定自己敗了一着,隻有轉而攻讀文科最吃香的科系——法律。

    你以為他怎會矢志要當律師?任憑你信不信,其實最初就是為賭一口氣!” “那個案子又是怎麼回事?” “後來他們倆還是先後進了最高學府,一個是醫科高材生,一個是法律系最紅的新鮮人。

    那時阿波已經離家出走,幾乎跟麥家人都沒來往。

    他大一時開始跟那個女孩子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