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燈
日子就在“為什麼”三個字中,日複一日的過去。

     為什麼要為一個恨之入骨的人打抱不平? 為什麼要為一個咬牙切齒的人伸張正義? 天下人都知他石德三是個花花大少風流公子,為麼洪芍萸要“獨排衆議”非把他刻意掩藏的脆弱面給揪出來? 關她什麼事?他們的關系連“好朋友”也談不上不是? 最多石德三“隻是”洪芍萸哥哥的同窗好朋友……好吧,再加一條,石德三被她踩成“病人”,所以替他出頭。

     可問題是,人家根本不領情,嫌她多嘴“封住她的口”。

    洪芍萸自讨沒趣!還落得失去了“初吻”,隻一聲“對不起”外加“幾滴淚”就草草了事? “你走--”石德三要她走,可是芍萸杵在原地沒走。

     很明顯的,石德三在“劃清界限”,他不允許洪芍萸再闖入他的“小小世界”裡,不讓她再逾越雷池一步。

     石德三活到了二十六歲,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洪芍萸“帶”回家來。

     沒有女人走人他的心房過。

    石德三一直把女人當“玩意”欣賞着,他可以見一個逗一個,逗一個甩一個。

     他從未真心過,也未動過真情。

     因為她們“不值得”他這麼做。

    何況石德三也不是笨人,他的多金是吸引女人最大的原因。

    但沒有女人能讓他刻骨銘心,無非也是他膽怯所緻,因為脫下一身七彩的光鮮外衣之後,孔雀不再是孔雀。

    他膽小、脆弱、稚氣…… 這些除了英荻這個老朋友略知一二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從未對别人說過,包括自家人,他希望“石三公子”這個稱呼光鮮絢麗,一直延續下去。

     在這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社會裡,男人要出來“混”,不是要有“錢”就是要“有女人”,這種派頭已成了慣例。

     石德三也不例外,隻有夜深人靜時,他才會有一種空虛感襲上心頭來。

    仿佛在告訴他:你并不快樂! 石德三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不想說,沒有那個必要。

     怎知如今好似被人揭穿了“瘡疤”似的毫不留情地要把他剖 析個徹底。

    他不願意,他不想被人取笑-- 石德三換了電動輪椅車,到“陽明”做複健他也雇車,他想和洪芍萸“保持距離”,他甯願回到從前,兩個人鬥得你死我活,也不要她再踏入他内心深處半步。

     洪芍萸感受到了石德三的“相敬如賓”。

     以前是“水火不容”,現在是陽關道、獨木橋互不相幹。

    她知道,她強烈的感受到,石德三的心事不想讓她再知道。

    洪芍萸想起了一首歌,張清芳的“Men'stalk”。

     為什麼男人的朋友隻能是男人,男人的心事隻能同男人說? 哥哥遠在國外,她願意代替他……她會是個好聽衆。

     可是人家表明了,不要她再插手。

     石德三康複的情況頗有進度,他就快能走路了。

     洪芍萸如今常常無事可做,因為搖鈴幾乎不再響起。

     石德三不是在卧室便在書房,他都上了鎖的。

     “吃飯了--”洪芍萸輕敲着房門。

     “叩--叩--叩”可是沒有回應,洪芍萸再敲了敲。

     “有你最愛吃的‘紅燒魚’啊!”洪芍萸想再敲門時,門打了開來。

     石德三赫然“站”在眼前,他可以站起身來了。

     “你好了?”洪芍萸内心一陣五味雜陳的。

     石德三拄着拐杖,再過幾天連拐杖都可以扔了。

     “你可以回去了。

    ”石德三冰冷地說道。

     “我--”洪芍萸說不出口,石德三如今好了,她何故還留下? 石德三坐在餐桌椅子上,他吃着“最後的晚餐”。

     石德三很“賞光”的,把洪芍萸煎的“紅燒魚”吃得盤底朝天。

    吃罷,他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本支票簿來。

     “你要多少?’石德三提着筆,擡頭詢問。

     “你是什麼意思?”洪芍萸臉色煞白。

     “看護費!我不會讓你做白工的。

    ”他毫不在意地說。

     “石、德、三,你這是在侮辱我。

    ”她一字一字地說。

     “六位數夠不夠?”他嘴角一揚。

     “你方才為什麼不被魚刺給噎死--”洪芍萸怒道。

    她感到自尊心嚴重受創,她一毛錢也不要。

     石德三把“協議書”從半空中撕成兩半,一張紙像殒落的白羽毛片片飄下-- “你自由了--”石德三的話有如重重一擊。

     那撕裂的聲音,為何聽來似有“回聲”?仿佛她的心口也被人用力撕了般的痛楚。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難受? “既然你不要‘看護費’,就當是‘遮羞費’好了!我強吻了你!别不知足,一個吻換六位數字價碼。

    ”石德三把支票遞了過去,支票好似在嘲諷她。

     洪芍萸一把抓起桌上的支票,撕了個粉碎。

    “你别以為有錢就可以羞辱人。

    ” 洪芍萸憤怒地把碎片扔在石德三臉上。

     石德三沒有躲。

    他隻是再開了一張七位數字的支票,一百萬。

     “一百萬。

    封你的嘴!别把我的事再說出去。

    ”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