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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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風激發了潛伏在體内的真我,她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到家,隻是默默仰頭望着天邊的曙色。

     雷霆霄側過身凝視她無可挑剔的側影,絲毫要她下車的意:思都沒有。

    風從四面八方襲來,又往四面八方散去;這些沒有來處、沒有去向的風,在他的心裡吹起了一股陌生的騷動。

     好像……好像過去和未來全都變得不重要了,好像俞晴在他的身邊是一件自盤古開天以來就存在的事,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是因為工作合作造成的習慣嗎?第一回在早晨他不想說再見;第一回覺得倘若能每一天醒來都面對同一張臉孔,也許是種值得一試的嘗試。

     她像一顆精雕細琢後的鑽石,不同的切割角度,閃耀不同的光芒與色彩。

    潔淨的、溫柔的、尖銳的、多變的、永恒的……她融合了鑽石光環般的柔軟與鑽石質地的堅硬。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酒量這麼驚人,他不知道她企圖捍衛的,究竟是這份工作還是他的人。

    他隻知道,這樣的女子、這樣的距離,他無法再欺騙自己,無力再抗拒。

     “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嗎?”雷霆霄性感低沉的嗓音劃破甯靜。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題,俞晴有幾分受寵若驚。

     這段日子除了公事,雷霆霄幾乎沒跟她談過别的話題,甚至連多問幾句她的來曆背景也沒有。

     “不知道。

    ”她一面回答,一面理所當然的伸出手整理他被風吹起的衣領。

     尊重信任女同事、禮遇身邊的女性、和女伴熱情狂野的交歡……坦白說,她覺得他喜歡所有的女人。

     “我不相信。

    ”她占有的動作讓雷霆霄毫無抵禦的能力,他優雅一笑,“我沒有一件事逃得過你的法眼,你用猜的都能猜得出我的品味,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俞晴不甘心自己的苦心被說成天外飛來的靈感。

    “我不是用猜的,我是下過苦心做過功課的。

    ”她辯解。

     “什麼意思?”雷霆霄饒富興味地偏過頭。

    “難不成現在還有哪種課程專門在教人洞悉上司的喜好?” “我指的功課是針對你,不是針對上司。

    ”她坦誠。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讨你歡心。

    ”她頓了一下,改口道:“為了保住飯碗。

    ” “哦?”雷霆霄失望的睨了她一眼。

    “可是我猜……你一定不會請我進去坐。

    ”說他是禁欲太久無法再用大腦思考也好,說他是被她此刻風韻十足的女人味撩撥得理智全失也罷;反正,他就是不想再忽視自己的感覺,不想再和心底莫名的堅持對抗。

     有一刹那,俞晴覺得自己成了偷吃靈藥的嫦娥,飄飄欲仙翩然在天空翺翔。

    她好想開懷大笑,更想放聲大哭;她瘋狂地想拿起擴音器叫醒全市的人,告訴人們雷霆霄開口了,他對她開口了。

    她終于讓他對她産生興趣,終于也有資格扮演他的一夜情人。

    這同時讓她有着另一種憤怒的情緒湧上。

     “原來這麼容易,真的就隻因為我的臉。

    ”她苦笑自嘲。

     相同的人,截然不同的長相,前者淪為被譏諷嘲笑的對象,後者卻能如願雀屏中選榮獲恩寵。

    她覺得好笑又好苦,假使雷霆霄知道真相會有什麼反應呢? 可雷霆霄看不見她内心的掙紮。

     “你确實是長得少有的美,十分令人着迷。

    ”他不否認一個人的外表非常重要,這也是他成立造型公司的宗旨。

    隻是,他無法說得真切,他隐約感到俞晴最吸引他的地方并不是外表;他尊重她,不願輕易亵渎她異于他人的純美,否則他也不必等到今天才開口。

     “所以,假設你現在看到的這張臉不是我的真面目,你還會想上去嗎?”俞晴覺得好悲哀,這不就是她用盡一切力量的目的嗎?為什麼她一點歡愉都沒有,反而覺得好失望。

     原來,原來的自己是那麼失敗,如果沒有現在的假面,雷霆霄的床伴一輩子也輪不到她身上。

     這算哪門子問題,腦筋急轉彎?欠扁問答題嗎? “不會。

    ”真是那樣,他當務之急當然不是邀她上床,而是搞清楚她的原貌到底為何。

     他的答案讓俞晴心寒,她覺得心一陣痛楚,連帶的也覺得整張臉跟着刺痛了起來。

     不!她無法接受隻做他的一夜情人,更不願明天醒來之後要面臨永遠失去他的危機。

     “我想……你不會打算坐一輩子吧?”她刻意刁難。

     雷霆霄心領神會釋出一抹尴尬的笑。

     “難道你希望我坐一輩子?”他聰明地反問。

     俞晴紅着眼眶直勾勾地看進他的眼底,“是的。

    ”她拿整個性命毫不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