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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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每個人都出人頭地,那不就等于沒有人出人頭地了?” “你啊,就是歪理一堆。

    ”沒好氣的語調似乎代表着他已經漸漸接受了好友的決定。

     “這樣吧,為了不讓你這個未來大老闆沒面子,”悄悄放下長壓在心口的大石,終于可以露出發自内心的微笑,“我這個作朋友的也不能太沒出息。

    我們來打個賭,看看你先坐上安企的高階主管位子,還是我先變成事務所的合夥人。

    ” “鬼才跟你打這個賭!”敦安跳了起來,泛着油光的臉激動得發紅,“你以為我不知道?大老闆們早就選定你當接班人了,何況還有那麼賞識你的郭老,最慢也是三、五年以内的事,你這婊子養的根本是有赢沒輸的嘛!用這個打賭?媽的,老子我沒那麼笨!” “這可說不定,哪天我搞砸了重要案子,公司一樣把我踢出門。

    這年頭,誰還會記得以前的成績?而且明年郭老要我去考研究所進修,拿到文憑之後才有資格談升遷。

    再快,也要個兩、三年,這段時間,夠你做出一番事業的了。

    ”他的笑容漾深,眼神閃爍,“還是,你怕?” “怕你這隻會騙女人的小白臉?笑話!”沉不住氣,還是中了最老套的激将法。

    “拉斯維加斯!” 說的是他夢寐以求的度假“聖”地,也就表示兩人要以到那裡的往返飛機票作為賭注。

     “可以。

    ”有誠伸出手。

     擊掌為誓,定下賭約,也重定兩人曾經瀕臨破裂的珍貴友誼。

     ※※※ 坐在餐桌前,巧心低着頭猛吃父親精心烹調的美味菜肴,不理會母親一點技巧也沒有的套問。

     和大飛吃過晚餐過後兩天,巧心終于抵受不過良心的譴責和父母的哀求,确定藍貓沒有來電表示要共進晚餐之後,便提早将店門關閉,回家吃了頓晚餐。

     本來以為父母會趁着姊姊還在醫院,加強火力在開店和轉行這件事上大作文章,結果卻發現,他們對另外一個人更加有興趣。

     “那個……有誠最近有沒有到店裡去啊?” 有誠?那是誰啊?她猛愣了一下,呆呆望着眼前香噴噴的白飯。

     喔,對,是藍貓的名字。

    她怎麼不知道母親已經和人家熟稔到可以直接稱呼名字了? 含糊應了一聲,連自己都弄不清楚回答了些什麼,不過這并不妨礙母親大人的好心情。

     “有誠那孩子啊,真是乖巧。

    ”藍貓?他哪裡乖巧了?她暗暗翻白眼。

    愛漂亮、老是不肯乖乖戴上眼鏡的母親不會老花到把他跟其他人搞混了吧?“現在很少看見這麼尊重長輩的年輕人了。

    每次碰到我,都會主動打招呼,就算我偶爾沒注意到他也一樣。

    ” 此時本來安坐一旁的父親大人也加入了戰局:“沒錯沒錯!有一次和你媽出門遇到他,才真的知道你媽一點也沒有誇張。

    明明自己也提着一包東西,看到我們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立刻二話不說,自動說要幫我們提。

    謙恭有禮,文質彬彬,看起來就是有前途的年輕人。

    ” 她身陷父母的一搭一唱,對藍貓的贊美聲中,有如丈二金剛摸不着半點頭緒,一點也不知道這番對話有什麼意義。

     “我說巧心啊,”母親終于停止了對藍貓的贊揚,開始切入正題:“你跟有誠進展得怎麼樣?” 巧心圓圓的眼睛睜得更大,一口飯來不及咽下,嗆到喉嚨,開始劇烈咳嗽。

     愛女心切的蘇偉禾連忙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一邊輕拍麼女的背。

     “巧心啊,都這麼大了,吃飯還這麼不小心。

    ” 咳嗽終于停止,她狼狽地喘口氣。

    “還不是你們,問那什麼問題嘛!” “沒有啊,”詹麗文一臉無辜,“我問自己的女兒和男朋友交往情況如何,是出自父母的一片關心啊,有什麼不對?” 巧心的臉燒紅,“人家不是我男朋友啦!” “我得到的印象可不是這樣,”麗文賊賊地看着女兒,“如果不是男朋友,幹嘛對我們這兩個老人家這等殷勤?” “媽,拜托……” “老婆,女孩子家總是會不好意思啦,我們就不要再問了。

    ” “爸!”她試圖拉高嘶啞的嗓子表示不悅,但徒勞無功。

     不好意思?爸爸在說誰啊? 蘇偉禾轉而語重心長地對女兒說:“唉,巧心,有誠是個不錯的孩子,你要好好把握。

    矜持雖然不是件壞事,不過這年頭已經不流行了。

    看到好男人,要趕快定下來啊!” 喔,天!她完全被打敗了,将燒紅的臉埋在雙手間,任憑父母你一言我一語,編織乘龍快婿有望的美夢。

     ※※※ 說是尴尬,不如說竊喜。

     不能否認,當所有人都誤将藍貓認為是自己男朋友時,雖然很清楚事實根本不是如此,但心頭還是忍不住那一點甜絲絲的感覺。

     從寒冷的夜雨中,打開門走進溫暖的店裡,天使立刻迎了上來,在腳邊繞了一圈,其餘幾隻貓或是擡頭,或是輕喚,各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歡迎。

    連一向懶惰的黛黛都從書架上跳下來,一副剛睡醒模樣,慢慢走向自己。

     抱起難得主動親近的黛黛,一邊将傘收進後面的工作室。

     說到藍貓,其實他們正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态。

     自從那一天晚餐之約被破壞之後,他就再沒來過電話。

     不是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