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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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玉燕點了點頭,點得很輕微! 李雁秋呆了一呆,忙搖頭說道:“姑娘,那不行……” 花玉燕猛然擡頭,圓睜着美目,道:“怎麼,你嫌我,舍不得?不願意?” 李雁秋忙道:“姑娘,那怎會,對姑娘,我隻有歉疚與感激。

    ” 花玉燕道:“那你為什麼……” 李雁秋道:“姑娘是個姑娘家,我怎好給姑娘添這麼個累贅,再說,我跟姑娘不過……撇開這不談,世人的心眼,口指是可怕的,飛短流長……” 花玉燕嬌靥微酡,道:“你顧慮還真多,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李雁秋道:“姑娘,話不是這麼說……” 花玉燕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神情,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願再瞞你,我并不是個姑娘,在名義上.我是個捐寡……” 李雁秋一怔“哦!”了一聲,不安地道:“姑娘,我不知道……” 花玉燕泰然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你聽說過四川巴家?” 李雁秋點頭說道:“四川巴家威震西南……” 目光一凝,接道:“姑娘莫非是巴家的……” 花玉燕微斂滾首,截口說道;“先父跟四川巴家是世交,姻自指腹,把我許給了四川巴家的少主巴天擇,我五歲那年父母先後去世,我就被送往四川巴家,從此我成了巴家過了門的媳婦……”頓了頓,接道“可是十多年來,我對巴家絲毫沒好感,尤其對那仗恃家威,橫行霸道的巴天擇,打心裡我讨厭他,其實,巴家待我很好,我這身所學就是得自巴家,而且是巴大爺的親傳,然而我十八歲巴天擇被江湖衛道之士打成重傷,回家後咯血不止沒多久就死了,于是我又成了家的寡媳婦,後來我受不了他巴家的那種作為,就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轉眼多年,他們也沒有來找我……” 話聲頓住,長長地籲了一口大氣,擡皓腕理了理那被寒風吹散了的雲鬓! 聽完了這番話,李雁秋的臉色顯得更深沉,沉默了半晌,才方始緩緩搖頭說道:“姑娘原來有這麼一段身世,原來是巴家的少奶奶……” 花玉燕美目一睜,道:“你不能這樣叫我!” 李雁秋微搖頭,道:“姑娘,你不該救我,更不該為我帶孩子!’花玉燕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為什麼?” 李雁秋輕籲了一口氣,道:“姑娘,我就是你口中那江湖衛道之士。

    ” 花玉燕一怔,道:“你,你就是殺巴天擇的……”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事實如此,正如姑娘所說,巴天擇仗恃家威,在西南一帶橫行霸道,無所不為,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起淫心壞人家姑娘的名節……” 花玉燕雙眉一揚,道:“壞姑娘家名節?” 李雁秋道:“事實上,被我碰上時,已有兩個可憐的弱女子懸梁自盡了!” 花玉燕道:“所以你殺了他!” 李雁秋道:“我隻廢了他一身武功,在他小腹上點了一指!” 花玉燕道:“你可願聽我一句真心話?” 李雁秋道:“姑娘清說!” 花玉燕道:“他該死,殺得好!” 李雁秋呆了一呆,道:“可是姑娘總是巴家的……” “不許你這麼叫我!”花玉燕睜着美目道:“婚自指腹,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沒跟巴天擇行過夫妻之禮,在巴家,我一直叫他大哥……” 李雁秋道:“可是我怎好難姑娘添累贅……” 花玉燕道:“你要不是不放心,幹脆就說!” 李雁秋忙道:“姑娘千萬别誤會……” 花玉燕道:“老實說,我隻是為孩子好,要不然我還真做得管你的事。

    ” 李雁秋遲疑了一下,道:“姑娘,你要原諒……” “怎麼?”花玉燕臉色一變,道:“你不願意?” 李雁秋毅然說道:“姑娘,我不諱言,我不放心,倘若換姑娘是我,我以為姑娘也會跟我一樣!” 花玉燕臉色大變,但旋即她笑了,道:“我明白了,你不放心我,那一方面因為我是‘迎春院’的風塵女人青樓技,你我也相識日淺,另一方面,你殺了巴天擇,而我又是巴天擇的未亡人,你怕我居心難測,在你的孩子身上……” 李雁秋那蒼白的臉上泛現了紅熱,他剛要說話! 花玉燕突然把孩子往他懷裡一塞,道:“我不願也不敢落個什麼名,看來這年頭好心人做不得,怪我多事,怪我……孩子還給你了。

    ” 話落,掉頭飛射而去! 李雁秋大急,張口欲呼,可是他沒有呼出聲,呆呆地望着那無限美好的纖小人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裡,寒風中……半晌他定過了神,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了的身上,孩子的臉上。

     倏覺一陣從未有過的收酸,英雄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如今他是夠傷心的。

     樂倩的怕人轉變。

    樂南極夫婦及文子衛的死,還有晏中的身陷囹圄,家小不知下落…… 這一切的一切,可以說是全因為他。

     他愧疚,他自責,然而那有什麼用。

     江湖恩怨,變幻莫測,人心是太可怕了! 臉上,添了一道刀痕,容顔從此毀了! 那夠疼痛的,但比起他心靈的疼痛,這些皮肉之傷,毀容之痛,那還差得多。

     如今,孩子歸他了,可是他父子的前途如何,往後去怎麼辦大丈夫一諾千金,他答應了張英的重托,皇上賦于他的使命就要做到底。

     可是他得帶着這稚齡的孩子。

     他明白,沒有一個人會放過他,往後去的無數個日子裡,那一切的一切,都夠艱險的。

     因為他知道,對一個稚齡的孩子來說,制穴久是有害的,所而,孩子醒了,大眼睛略一轉動,他突然掙紮,嘴一張,“哇”地一聲哭了。

     那難怪,他父子太陌生了,當他發現母親不在身旁,而被抱在一個陌生人懷裡時,他焉得不驚怕号空!” 在這深夜裡,孩子嘹亮的哭聲能随風傳出老遠。

     李雁秋一驚,連忙幌動着孩子,哄孩子,一個大男人家,也難為了他! 可是沒有用,孩子他哭得更厲害,淚珠兒撲梭梭,成串兒地直流,滿臉都是淚漬。

     李雁秋陡揚雙眉,一咬牙,擡手又制住了孩子的穴道,孩子哭聲修止,閉上眼,又睡了。

     李雁秋心酸之餘,又陪着灑落了兩行熱淚。

     一陣刀兒一般的狂風吹過。

    李雁秋他為之身體一顫,他連忙解開衣襟,把孩子揣進了懷中,抱得緊緊的。

     甯可凍着他,不能凍着孩子,這是父愛。

     然後他擡眼望向黝黑的前途,茫茫的夜色,那無垠的一片,緩緩而吃力地舉了步。

     而,倏地,他覺得頭暈量心跳身子乏力,一幌連忙又停了步,他知道,他失血過多,在沒恢複之前,不能走。

     可是他不走行麼?現然,城裡是高手盡出,正在搜尋他,雖然如今這兒猶平靜,相信很快地他們就會找到這來了。

     一旦他被人發現,毫無疑問地,他父子倆就隻有一死,他自知甚明,如今他絲毫沒有動手之力! 英雄,第一高手,但落到這般地步,英雄,第一高手又如何? 他歎了口氣,痛苦地低下了頭。

     入目懷中的孩子,他兩眼又濕了…… 蓦地,他有了警覺,忙擡眼左視,百丈外,一條纖小人影如飛掠來,是花玉燕去而複返。

     他微微一愕,緊揪着的一顆心,頓時松了。

     轉眼間花玉燕掠到眼前,李雁秋叫一聲:“姑娘……” “别叫我!”花玉燕一跺腳,叱道:“你傷透了人的心,還…… 算我前輩子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