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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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笙震驚地凝視着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所有的血液都從她臉上流走。

    小豪因為看到個陌生人而安靜了,睜着大眼睛看着李均陽。

    而他的臉色也不比她的好到哪裡去。

    在看到小豪的那一刹那,他整個人凍成了石像。

     “我的天哪!”他低語,不可置信地搖頭,再搖頭。

     懷中的小豪突然間沉重得她再也抱之不動。

    夢笙緩緩地放下他來。

    陽光耀得她頭昏眼花,地闆在她腳下浮動……她聽到小豪驚吓的叫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從黑暗中傳來,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度睜開眼來的時候,有那麼一刹那間,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而後發現自己躺在休息室的長沙發上,陽光兀自閃耀在窗玻璃上。

    她怔怔地看着窗口,然後聽到小豪的叫聲:“媽媽,媽媽,你好些了嗎?” 他的小身體撲了過來,小臉上滿是淚水。

    夢笙微弱地沖着他笑了一笑,将他抱在懷裡。

    “乖乖,我沒事了,不要怕呵。

    ”她柔聲安慰他。

    小豪很快地被安撫了,很大人氣地用他的小手拍拍她的背,而後回過頭去看那個站在沙發旁的陌生人。

     她順着小豪的眼光看過去。

    她的眼光和李均陽的相遇了。

    這麼說來,是他把自已抱進房裡來的了?她抿了一下嘴唇,強迫自己去面對他。

    他的臉繃得死緊,眼神幽暗。

     “你好些了嗎?”他問,“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大夫來?” “不用了,我隻是……嗯,有些中暑吧,我想。

    今天的陽光太強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找個大夫來?我可沒那麼嬌貴!何況,我也看不起! “那好,”他說,“我們必須談談。

    ” “談談?”她緊張得全身發僵,“你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别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咬牙切齒地說,他的怒氣是一觸即發的。

     夢笙本能地抱緊了小豪。

    “不,”她緊張地說:“不能當着孩子的面。

    ” “随你。

    ”他冷冷地說,“反正我們遲早總要談的。

    不管你喜不喜歡。

    ” 不管我喜不喜歡?夢笙被激怒了:“你有什麼權力指使我?”她激烈地問,“這裡又不是你家!” 他瞄了小豪一眼,眼色變得異常深沉:“那不是很明顯嗎?我擁有每一分我應有的權力。

    ” 她渾身上下的每一根毛發都豎起來了,本能地抱緊小豪往後縮:“滾出去!”她嘶聲道,“不要來煩我們!” “現在說這種話已經太遲了。

    ”他用一種刻意自制的聲音說。

    一種她過分清楚的聲音,那是隻有在他竭力控制自己情緒時才會出現的語氣。

     “什麼太遲了?”她憤怒地指責,“以前可從來不曾太遲啊?你怎麼突然間改變心意了?” “你不是小孩子了,講點道理好不好?”他咬牙道,試着控制自己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侯門開了,景光探頭進來。

     “我在外頭聽到講話的聲音,所以進來瞧瞧。

    ”他說,看了躺在沙發上的夢笙一眼,“你還好嗎?” “她很好。

    ”李均陽搶先一步替她回答了。

     夢笙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他什麼意思?這種問題她自已難道不會回答?但她不想和他吵架——尤其是當着景光的面。

    何況景光對眼前的情況已經夠莫名其妙的了。

     他聽到了李均陽的回答,尴尬地看了夢笙一眼,清了清自己的喉嚨:“呃,呃,那就好。

    ”他說,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以幫我個忙嗎,景光?”李均陽說,“好不好帶小豪去喝點牛奶、吃點餅幹,然後帶他到園子裡去玩一會?夢笙和我有話要說。

    ” “呃……”景光看了夢笙一眼,而她對他點了點頭。

    景光聳了聳肩,走過去将小豪抱了起來,走出了屋子。

    門在他兩人身後無聲地阖起。

    在那一刹那間,夢笙有一個沖動,很想将他給叫回來。

    但她咬牙忍住了。

    叫他回來做什麼?那一點作用也不會有。

     “明智的決定。

    ”李均陽審視着她,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燃起了一枝煙,“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夢笙全身都繃了起來,一言不發地将頭轉向窗外。

    從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豪和景光,也可以聽到他們的笑語。

    景光荒腔走闆地唱着歌,小豪樂得格格直笑。

     李均陽眯着眼睛看着他們。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啞着聲音問,仍然注視着他的兒子,沒有看她。

    夢笙的心髒抽緊了。

    他為什麼用這種聲音和她說話?仿佛他心中充滿了痛苦。

    但那不可能是真的,不是麼?她太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冷血動物了! “你憑什麼……憑什麼以為他——是你的兒子?” 他霍然轉向她,眼底燃着怒火。

    “别跟我來這一套,江夢笙!他是我的兒子,我一見到他就曉得了!而這些年來——”他一手重重地扒過他濃密的黑發,咬牙切齒地道,“這些年來,該死的,你竟連片紙隻字都不曾給過我!” “你期望什麼?”夢笙被激怒了,“我已經當夠了傻瓜,受夠了教訓,你還以為我會繼續扮演下去麼?” 他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這話什麼意思?” “你以為呢?”她的聲音失去了控制,幾乎是在咆哮,“我不用想也知道你會有什麼反應!這夠多不方便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