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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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安城”外,有一座著名的古橋,也就是曆史上所說的“灞橋折柳”的“灞橋”。

     這座“灞橋”跟“洛陽”的“天津橋”,“汕頭”外江的“湘子橋”,“河北”的“趙家橋”,都是古代著名的大橋。

     這座“灞橋”推測建于漢代,梁墩均系青石所砌。

     王莽纂漢,更名為“長存橋”,兩端各立有牌坊,分書“西通關隴”,“東接峭函”。

     漢高祖入關後,進兵“鹹陽”,滅胡亥而後回兵埔上,即在此地。

     漢文帝送别王昭君,京中送客,都在此作東門之餞,折柳話别,有名的李白詩句:“春風知别苦,不遺柳條青。

    ”跟北方的長亭餞肴别,是一種特有的風俗。

     在這座“灞橋”橋頭,有一座不算小的草棚,草棚外酒旗兒高挑,敢情是個賣酒的所在! 有了這賣酒的所在,這草棚就成了一般人送客作東門之餞的話别所在,因之,别看是座草棚,生意卻很好。

     看,座兒賣了八成,各路的人物都有。

     白衣客坐在靠裡一付座頭上,自斟自飲,舉杯淺嘗之間,目光轉動,不住打量在座的每一位酒客。

     顧盼之間,他最感興趣的似乎在外頭那一付座頭上。

     那一付座頭上,坐着兩個人,是兩個神情剽悍,兩眼開合之間精光外透的黑衣壯漢。

     他不時地向着兩個黑衣漢子投過一瞥,兩個黑衣漢卻是隻顧低頭吃喝,一直沒注意他。

     在隔白衣客三張桌子的一付座頭上,坐着兩個衣着華麗的中年華服客。

     這兩個中年華服客一身華麗的衣着相當招人注目,可是當人看過他倆一眼之後,就絕不敢再看第二眼。

     沒别的,隻因為這兩位中年華服客,衣着雖然鮮明,可是人長得卻是太、太糟糕了。

     東邊一個,身材矮胖,人不像人,倒有幾分像皮球,那圓胖臉上,鼻子、眼都縮成了一堆,跟一團和好的面讓人抓了一把一般,讓人覺得他臉上空餘的地方太多。

     尤其他長得小鼻子,小眼兒,那鼻子還向上翻着,面對面看,一眼就瞧見兩個黑黑的鼻孔。

     西邊那一個讓人更不敢恭維,既黑又瘦,瘦得跟根竹竿似的,混身上下沒有四兩肉。

     黑黑的一張臉上,八字眉,吊客眼,鷹鈎鼻子,兩片嘴唇薄得出奇,偏偏他長着一對虎牙,那牙尖長得都出了嘴,露在了唇外,就憑這,半夜裡準能吓死人。

     尤其他那雙吊客眼,目光發綠,開合之間綠光閃動,陰森怕人,這哪是人,幸好是在這兒,要夜晚裡碰見他,不拿他當僵屍才怪。

     說他像僵屍可沒冤枉他,瞧他一雙手,奇大,十根指頭細又長,指甲長有好幾寸。

     就憑這張臉,試問,誰還敢看他第二眼。

     這兩人不但長得怪,便是連吃相都怪,人家是淺酌,他倆是猛飲,人家是用筷子,他倆用兩雙手,用手抓着吃,這吃相令人為之側目。

     這兩個一邊吃一邊不時向外看,似乎在等什麼人。

     吃着吃着,草棚外來了個人,站在草棚門略一張望,立即走進草棚,直奔那兩個華服客座頭。

     真是什麼人玩什麼鳥,這三個人正能湊在一處。

     後來這人穿着相當氣派,一襲綢質青衫,帶着幾分潇灑,手裡還拿着一柄折扇,高高的個子,看上去挺“帥”的。

     可惜那張臉太不對襯,馬臉一張,慘白,連點兒血色都沒有,有一點兒血色兒全跑到眼珠子上去了。

     紅眼、白臉、招風耳,陰森,還透着奸詐。

     他到了兩個華服客座頭前,“刷”地一聲打開了折扇,滿臉笑意,打着哈哈開口發了話: “二位久等了!” 那兩個華服客都沒理他,隻顧吃自己的。

     這位青衫客不以沒趣為忤,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臉上仍堆着笑,手中的折扇不住揮動,可是沒再說話了,靜靜地欣賞那兩位的吃相。

     好不容易,那兩位吃完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行動,四隻手把青衫客那襲青衫當成了手巾,扯過去就擦。

     好了,青衫客胸前全是油污。

     再看那青衫客,不但坐在那兒一動沒動,臉上的笑意居然一絲兒不減,這份修養,可是千百人中挑不出一個。

     兩個人擦完了手,那矮胖華服客開了口,嗓子跟破鑼一般,好不難聽:“東西帶來了麼?” 青衫客微微一笑道:“豈敢讓二位空跑,再說,二位把我這青衫當成了手巾,我也急着拿錢去買一件。

    ” “刷”的一聲,合起了折扇,把折扇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