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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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陰暗樹叢中,他就浪費了十來顆子彈在喂蚊子上;稍稍使點聲東擊西的伎倆,便能引他神經緊張地直朝一團烏漆抹黑直放冷槍。

     男人咬牙連翻過好幾戶人家的磚牆,尹飛則照樣在他身後窮追不舍。

    他的手上并非沒有武器,槍法甚至比尹飛來得精準,但他不能、也不想傷害他。

    他的集中力已渙散得無法瞄準定點了,若任由自己按擊潰目标的任務本能扣下扳機,那麼絕對一發緻命,而不是受些皮肉傷就能了事的…… 身形一時不穩,他連忙攀住路邊一根茂盛得出牆的枝啞—— “站住。

    ”尹飛止步在離他兩公尺之處,槍枝平舉,刻意讓他聽見退了保險的聲音。

    “沒有人可以在我的視線範圍内逃脫,即使你确實有些本事……也不例外。

    ” 男人似是充耳不聞,撥開樹枝,執意前進。

     “媽的!我啊你站住!”尹飛一怒,竟一個箭步跨上前—— “啪”!男人頭一低,手中的粗木一放,一大簇枝枝葉葉便借着反彈的力道撲得尹飛満頭満臉! 那把手槍早沒子彈了,還以為他沒發覺?男人得空,強自拖着搖搖欲墜的身軀,迅速消失在轉角的盡頭。

     “你!”尹飛氣急敗壞地一邊折掉發間的葉屑,一邊急起直追,卻隻來得及自送男人的背影隐隐約約地遁入巷尾的一戶宅院…… 耿家?這下糟了!尹飛發足狂奔,直沖那幢兩層式小别墅的大門。

     “叮咚叮咚叮咚——”他拼命按着門鈴。

    “開門、快開門!有沒有人在啊——” 要不是耿府四口有過圍毆宵小的“輝煌紀錄”,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早闖進去了。

     莫名其妙被吵起來的耿玉宇披着睡袍、級着拖鞋前來應門。

     “你***是哪隻賤手按個屁啊?”晚上一場奢華餐宴吃得不大自在也就算了,現在更連頓覺都睡不好,臉色自然臭得可以——靠,膽敢阻撓她睡眠的人簡直就是找死!“***姓尹的,你最媽給我個正當理由——喂喂……” 言未了,尹飛即粗魯地自她身側硬擠進去,自顧自地搜索起花園到屋内的每個角落。

     “隻有你一個人在家?”否則耿家上下早全體集合了。

     “媽的,尹飛,這是我家耶!”看他在房子裡繞得那麼起勁,讓她這個做主人的有種被極度藐視的感覺;而且他“造訪”的時間還是在這種雞不叫、狗不吠的大半夜!“***,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垂着兩隻大眼袋加黑眼圈的鳳眸血絲密布,她面孔猙獰得欲殺之而後快! 該死的,那賊子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尹飛迳自朝二樓跑去—— “碰”!一本飽含忿怒的雜志氣勢磅礴地砸上他的後腦勺。

    “你***,把我從棉被裡挖出來就為了看你把我家當市場閑逛嗎?” “我在找人!有個小偷摸進你家了你知不知道?” 他正準備扭開她的房門—— 一顆網球擊中了他的臉頰! “媽的,我隻知道我要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她一把抄起練劍道用的木劍火速飙上二樓,一路連劈帶砍地将他逼到大門外!殊不知睡眠不足的耿玉宇一旦被惹毛,攻擊力将會自動呈等比級數暴增,饒是身為武術高手的尹飛也隻有乖乖挨打的分。

     “阿宇,你聽我說——” “靠!我最恨睡到一半被人叫起床了!” “碰”!先前激烈的暴吼再加上這會兒驚天動地的摔門聲,鄰居們想不出來瞧瞧都不行—— 就見一個灰頭土臉的俊美男子像垃圾似的,凄慘地被“棄置”在耿家門口。

     此時,始終匿身于二樓陽台的黑衣男人總算松了口氣,扯下頭套、跌坐在地喘息不已;凝滞的痛竟變本加厲地郁結于心,令他蹙起了清朗的眉峰。

     吸入的瓦斯量沒有達到緻死程度,他曉得,這種疼并非來自真正的傷害,而是一種明明可以呼吸卻又順不了氣的難過。

    他急促地喘着,随即陷入一片漫無邊際的昏沉…… “媽的,睡意都沒了。

    ”耿玉宇氣忿難消地回到卧室,還沒來得及開燈,月色的餘暈即讓她瞟見了陽台外落地窗畔的一團黑影—— 我在找人!有個小偷摸進你家了你知不知道? 尹飛的鳥話倏然躍入嘴邊反刍,她開始認真思考其中的可能性有多高…… 她趴在一段安全距離外觀察良久,發現黑影一直沒啥動靜。

     媽的,不管了,說不定是自己吓自己。

    耿玉宇蹑手蹑腳地匍匐至窗邊,要真是小偷再打死他也不遲——反正她經驗豐富嘛。

     半蹲着一鼓作氣拉開落地窗,孰知失了憑持的黑影竟順勢朝她的方向一倒—— 這突如其來的态勢令她還來不及拔腿跑掉,就給一股沉甸甸的重量壓得昏天暗地、眼冒金星…… 靠,這至少使她證實了一點,黑影是個人,而且照這體魄,絕對是個男人。

    媽的,幸好尚有脈搏,這人要敢死在她家觸她黴頭,他就完蛋了。

     當她躺在地闆一費了好大力氣成功地将身上的負荷推到一旁後,才總算有辦法撐起半身研究來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看還好,一看簡直筋脈倒轉、血氣逆流—— 怎麼會是他? “歐……歐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