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睹可憐薄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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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夢卿心神狂震,挑眉瞪目厲聲喝道:“胡說,陰昌,你敢欺我!” “老夫無此必要,信不信在你。

    ” 一句話聽得夏夢卿悲憤填膺,目眦欲裂,咬牙恨聲,喃喃說道:“我早就懷疑,隻是苦無證據,好該死的畜牲。

    ”話鋒微頓,随即揚聲冷冷說道:“陰昌,我料你兄弟不會置身事外,對麼?” 陰昌陰陰笑道:“不錯,兩個老的就是在老夫兄弟掌下超生。

    ” 夏夢卿聽得殺機狂熾,恨不得将之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無奈,他落人掌握之中,有心無力。

     隻有強忍滿腔欲噴怒火,道:“陰昌,你兄弟對雷驚龍早生異心,如今又将他出賣,雷驚龍他會那麼糊塗懵懂,不知道麼?” 陰昌道:“你這是廢話,也多此一問。

    ” “也許我是錯了。

    ”夏夢卿冷笑說道:“不過,據我所知,雷驚龍這人甚是精明,狡猾陰狠,心智深沉,他不會不知道你們的用心……” 不知怎地,陰昌沒有答話。

     夏夢卿冷冷一笑,接道:“很可能他的用心跟你們同出一轍,也認為你們可資利用.來個以毒攻毒!如今他既得钗、佛二寶,你兄弟不但礙事多餘,而且對他深具威脅,他恐怕要……” “夏夢卿!”陰昌猛可裡-聲厲喝:“你還不與老夫我閉嘴。

    ” 夏夢卿聽若無聞,突然發問,道:“陰昌,你兄弟如今都在天機石府麼?” “那是自然。

    ”陰昌厲聲說道:“老夫兄弟等的就是這一天,焉能不……” 夏夢卿一笑說道:“集于一處,又是在這地底,可能雷驚龍等的也是這一天,對你兄弟來說,這是大不智,若想苟免,最好快……” 他快字方出口,蓦地,石室之頂響起一陣刺耳難聽,充滿陰狠殘酷毒辣的嘿嘿獰笑。

     那是雷驚龍! 夏夢卿念頭剛轉,七毒慘嗥連聲,随即寂然。

     接着,圓洞中傳下雷驚龍猙獰話聲:“好陰陽,好八卦!夏夢卿,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都已難保,還替人家算的什麼命?如今,他們個個屍橫,加上‘羅刹三君’,這是你十個陪葬.不! 十一個,還有一個活的。

    扭開室左機鈕,你就可明白:天機老兒’是百年前一代奇才;你閣下是百年後今日的第一奇才,你死在這兒,是天意、是巧合,更相得益彰!我在哀牢斷魂崖,你若能出得此困,歡迎你來找我,我随時恭候大駕。

    ” 又是一陣得意獰笑,由近而遠,轉瞬不聞。

     他,根本不容夏夢卿有說話的機會,插口的餘地。

     夏夢卿本待凝足枯禅掌力,試着破門追擊,将他立誅掌下,入耳那句還有一個活的陪葬,不由一呆,立刻散去功力。

     活的陪葬?這會是誰? 難道還有别人也進了這深陷地底的天機石府? 意念電旋百轉,閃身掠向室左石壁。

     他隻在石壁上略一注目,便果然發現在那石壁之下,有一塊和他在天機石府大門上所見,顔色相同的小石塊。

     不用說,這準又是機鈕之所在。

     站在石壁前,輕輕一指點了過去。

    那塊小石一凹,随即恢複原狀。

     适時,一塊原本天衣無縫的石壁,忽分為二,由中裂開,緩緩向兩旁移動,裂開五尺,倏然自止,現出了另一間石室。

    這間石室,睹無光亮,但一經避塵居光亮照射,立刻黑暗盡除。

     目光注處,赫然一名衣衫污損、烏發蓬散的白衣女子卧身室隅,寂然不動。

     再一細看那白衣女子面貌,夏夢卿禁不住心神猛震霍然色變,身形電閃,掠向白衣女子身旁。

     白衣女子,她竟會是那可憐的薄命人兒,聶小情。

     如今,她花容失色而憔悴,面色慘白而毫無血紅,一張嬌豔瞳龐,失去了往日那惑人光彩,瘦得見了骨,深陷美目緊閉,兩排長長睫毛密合,雙唇微張,氣若遊絲,昏迷不醒。

     她在玉泉拜别夏夢卿,受命返回千毒門暗中偵察動靜,怎會被圍在這深陷地底的天機石府中? 顯然事機不密,被雷驚龍發覺予以囚禁。

     前後不過旬月,一個活生生的美豔人兒佳姑娘,竟被折磨成這樣子,雷驚龍的确心狠手辣,毫無憐香惜玉心。

    夏夢卿俠骨柔腸,心酸不勝,英雄熱淚險些奪眶。

     他一看便知聶小情是被狠毒手法截了五陰重脈,所幸發現的早,再遲一天便是大羅金仙也要束手。

     聶小情雖本出污泥而不染,良知未泯,但若無他夏夢卿的感召,還不至那麼快生心脫離千毒門。

     這次如非奉了複夢卿的指示,也不會再返回千毒門去卧底,當然也不會再被囚禁此處受苦。

     聶小情今天被折磨到這般地步,在道義上,他難辭其咎。

     倘若再萬一不幸,聶小情回生乏術,香消玉殒,含恨而殁,“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勢必長此抱恨,負疚終生。

     如今,縱然是救得了她,她那一身功力也将大打折扣,在短時期内,恐怕是很難恢複得了。

     夏夢卿悲憤之餘,不敢怠慢,當即盤膝坐下,運指如飛,連解聶小倩周身八處桎梏。

     按說,夏夢卿指無虛落,聶小倩她被制五陰重脈開解,理應嘤咛而醒,或者有所反應。

     豈料,她不但未應指而醒,或者有所反應,便是那萎頓如癱的嬌軀連顫動-下都未曾。

     由此可知,五陰重脈的被制過久,為她帶來多重的内傷,精神與肉體上的多大痛苦,多大折磨。

     香魂一縷快要離竅,聶小情危在旦夕,療傷救人,刻不容緩;夏夢卿隻有從權,暗暗一歎,伸掌按上她後心。

    也隻有碰上神功蓋世、技比天人的夏夢卿,換個别人,功力不濟,也救不了這位苦命的可憐人。

     盞茶工夫過去,聶小情嬌軀泛起下陣陣抽搐,鼻息漸漸趨于均勻。

     頓飯工夫過後,抽搐靜止,面色也由慘白漸轉于紅潤,兩排長長睫毛一陣眨動,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天神美目。

     當她那雙黯淡的目光一觸及正在為她運功療傷的人時,美目猛睜,暴射異采,嬌軀忽泛劇顫,仰起螓首。

    這雙暴射的異采,包含了太多的東西,筆墨難以形容,任何人無從領會,不可捉摸。

     夏夢卿卻神震心悸,手掌微一用力,連忙開口說道:“聶姑娘,此刻不宜起動,也請萬勿多禮……” 聶小倩雙唇翕動,吐了顫抖而無力的六個字:“相公,真……是你麼?” 夏夢卿強笑說道:“是我,聶姑娘,夏夢卿正在身邊。

    ” 聶小倩那消瘦的嬌軀又是一陣抖動,似遇親人,如釋重擔,脫力俯下螓首,斷斷續續地道:“天可憐薄……命人,能……見相公一……面,小倩……就是死……也……心甘…… 情願,瞑目……含笑了。

    “ 兩排睫毛又一陣眨動,成串珠淚無聲墜下。

    無限凄惋,令人心碎腸斷。

     夏夢卿心神再震,好不心酸;星目微濕,強笑說道:“聶姑娘不可再行傷神,容夏夢卿為姑娘盡除淤塞,療治内傷後,再做詳談,此刻,則要請姑娘平心靜氣。

    ” 聶小倩緩緩睜開帶淚雙日,睫毛上猶挂着晶瑩淚珠,櫻口數張,終于又吐出了一句話:“大恩不敢言謝,雖結草銜環,不足為報,今生已無……” 夏夢卿本不欲多說,卻難忍心中激動,劍眉微挑道:“說什麼大恩,道什麼結草銜環,若不是因夏夢卿,姑娘不會身受此血肉之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