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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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非暗地裡撇了撇唇,不費吹灰之力地再度将她抱起來,走到車旁後,将她輕柔地安置在座位上,順手取過披在椅背上的外衣,蓋在她身上,然後繞過車子,滑進她身旁的駕駛座,熟練地驅車上路。

     他的溫柔,更凸顯出她的脆弱。

     披上他的衣服,更像是被他收入羽翼之下的暗示。

     江冷娃震動了一下,抓着外套的手指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内心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讓那件充滿他的味道的外套留在自己身上。

     一路上,兩人之間陷入奇怪的沉默。

     “我……我想喝水。

    ”她試着開口,想打破不自然的氣氛。

     “喝水?”他挑了一下眉,轉頭向馬路左右看了看,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倏然咧開唇,馬上将車子停到路邊。

    “你等我一下,那邊有一家店。

    ” 江冷娃抓着身上的黑色大夾克,看着無非興沖沖地下車,跨了幾大步越到對面馬路邊的小攤子。

     她自己根本不明白,剛才為什麼會哭。

     身體受傷虛弱時,心靈也會變得格外脆弱嗎?她不知道。

     也許他用理所當然的态度要帶她走的時候,既陌生又濃重的歸屬感,将她密密地包圍起來,幾乎不能呼吸,難以抗拒,害得她終于失控。

     她想起駕車狙擊趙寒疆時,目睹趙寒疆和梁雪之間互相牽絆、無怨無悔的強烈相屬,心中一閃而過的羨慕。

     從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雖然有“老師”、同伴陪她一起長大。

    但是,“老師”讓她害怕,同伴之間也毫無情誼可言。

     而無非跟她說“回家”時,語氣自然得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家”這個字眼對她來說,太抽像,也……太具誘惑力。

     誘惑得她開始産生了那麼一些心甘情願,開始偷偷期盼着跟他回“家”。

     沉思間,無非已經再度回到車上。

     “喏,拿去。

    ”一杯飲料遞到她面前,還附上一支特别粗的吸管。

     “這是什麼?”江冷娃回過神,蹙眉盯着五百CC的封口塑膠杯。

     “珍奶啊!你剛剛不是叫口渴嗎?這是特地幫你買來的。

    ”坐進車裡後,無非将手上另一杯飲料插上吸管,滿足地吸了好幾口,說話的時候口裡仿佛正在嚼着什麼東西。

     “珍奶?”她好奇地伸手接下。

     “珍珠奶茶。

    怎麼,你沒喝過?”觀察她的神情,無非試探地開口。

     江冷娃誠實地搖搖頭,雙眼渴望地盯着杯子。

     她知道這種飲料,卻不曾喝過。

     “老師”一直很嚴格地禁止她和同伴們接觸清水以外的飲料,連重口味的食物都不準他們碰。

    因為,食物的誘惑會令人分心。

     “很好喝的,試試看。

    小心杯底有粉圓,吸的時候别噎到了。

    ” 她小心地捧着杯子,張開小口,輕含住吸管,啜了一小口。

    甘甜中帶着茶香奶味的冰涼液體滑入口中,連帶的也滾入了幾顆滑軟Q嫩的小圓粒。

     “好好喝!”嚼了幾口粉圓吞下後,她驚喜地望了望手裡的杯子,意猶未盡,又吸了一口。

     這一回,她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鼓鼓的雙頰嚼着滿嘴粉圓,單純天真的表情裡,根本找不着一絲殺人不眨眼的戾氣。

     無非的眼底閃過一抹憐惜。

     江冷娃有一張非常甜美的臉蛋,大大的眼,小巧的唇,微微俏起的鼻尖,整個五官配起來十足像白瓷娃娃的模樣。

    和他妹妹雪雪相較,兩人的氣質非常相像,隻不過雪雪有一頭細柔的須發,而江冷娃蓄的是及肩直發,黑藍的發色将她襯出一絲神秘的東方美。

     如果他判斷得沒錯,她應該是江鶴手底下培養出來的那批殺人工具之一。

     據說,江鶴曾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頂尖殺手。

    退休後培育了一批極年輕的子弟兵,由江鶴親自出面仲介,以高價接下委讬,再派子弟們去執行暗殺工作。

     也許初生之犢不畏虎,這批年輕殺手完成任務的高成功率,簡直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步。

     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極端的矛盾。

     他看過她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模樣,看過她義無反顧的決死模樣,看過她楚楚可憐的偷哭模樣,現在卻隻是因為一杯微不足道的珍珠奶茶,竟能引出她天真童稚的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