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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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屬于我自己。

    ”麥克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地詢問:“可以叫我一聲哥哥嗎?” “哥哥。

    ”呵,她終于“又”有一個親人了。

     他開心地暢懷大笑。

    “好妹妹,記得要等我回來。

    ” 雪茵瞧他笑得振聲飛揚,赫然覺得自己的遭遇好像已經不那麼慘了。

     ★★★ “你說什麼?”季仲桓的父親問這句話的用意不是表達憤怒,而是想确定他兒子是否真的幡然悔悟,了解他這個做爸爸的多年前已經提出的一番苦心。

     “你沒聽錯,我決定要到美國念書了。

    ”季仲桓十足肯定的語氣,顯示他确實吃了秤鍵鐵了心。

     雪茵的奶奶逝世以後,他朝夕等待的心,已按捺不住。

    他以鐵一般倔強的少年情懷,決定遠赴重洋,到美國把她揪回來,或當面質問她,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這段來了的情緣,還要不要當他的新娘他的妻? “好極了,爸爸馬上去幫你辦簽證,好在你還小,差三個多月才屆兵役年齡,用觀光護照,應該可以先把你‘弄’出去。

    ”他爸爸說得眉飛色舞,比他還興奮。

     他說他有表弟在紐約,很有辦法,鐵定可以讓他順利進入知名大學就讀。

     “很有辦法”,由他們那個時代的人來說,也是一個隐晦暧昧的字眼。

    他父親說這四個字時,臉上浮出一個心虛的笑容。

    他在撒謊。

     季仲桓曉得他在撒謊,從他媽媽離家出走後,他對他爸爸話中的虛虛實實,通常都有辦法一眼看穿。

    但他從不拆穿,為了維系他們和諧的父于關系,多年來他們幹脆彼此說謊藉以安慰對方。

     季仲桓在學校打架鬧事,功課一落千丈,他回家從來人說,報喜不報憂成了他求生的最佳利器。

     他爸爸是個偉大過了頭的夢想家,滿心隻盼望能平步青雲,一夜緻富,再不然到美國弄張綠卡也好,聽說那個一天到晚在發射太空梭的洋鬼子地盤上,遍地是黃金,撿都撿不完。

     他想拿綠卡都快想瘋了,季仲桓才剛上國中時,他就大肆鼓吹美利堅合衆國的偉大英明之處,巴望他兒子以小留學生的身分先“窩”到他表弟家,過幾年“搞”個洋妞當老婆,便可名正”言順成為美國人。

     季仲桓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信老爸得“永生”——永不超生。

     然,現在不同,隻要能找到雪茵,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他也會咬牙試試,何去寄人籬下_“護照跟簽證什麼時候可以辦好?”他快等得不耐煩了。

     季仲桓點點頭,選擇再信他一次,橫豎他也沒有别的法子。

     他強烈渴望再見雪茵一面,她随風翻飛的黑色細褶裙的影子,于每夜每夜蠻橫地盤據他整個心湖,驅策他與未知命運賠上一賭。

     他很清楚,如果就這樣與她不明不白的分手,他會懊惱一輩子。

     雪茵是他挑中的,認真思考過想與之厮守一生一世的女孩,除非到達最後關頭,否則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仔細想想,他愛她嗎? 答案也許沒那麼笃定,但他要她卻是千真萬确的事實,不容任何理由強行抹滅。

     ★★★ 大學聯考的前一天,季仲桓持着觀光簽證,登上長榮飛美的班機,展開長達八年的流浪之旅。

     他必須與現實、與生命、與天真無知的想法奮戰,然後,他終于體會出,自己不過是受命運的線任意牽扯的傀儡。

     隻是,再大的挫折,再辛苦的煎熬,并不能奪去他最初的堅持——找到雪茵,娶她為妻。

     ★★★ 麥克走了以後,肯尼也陪同彼得到紐約注冊入學,瑪俐則應英國醫藥協會的邀請,到倫敦作為期一個月的教學演講。

     偌大一個家,隻剩下她和丹尼爾。

     前天雪茵撥了通電話給在台北的姑姑,姑姑告訴她,奶奶留下的遺産全寄放在她那兒,叔叔和嬸嬸暫時都還不曉得,還有鄉下一塊山坡地,原先登記在奶奶名下,必須由她和叔叔共同繼承,要她無論如何盡快趕回去。

     雪茵的确想回去想瘋了,繼不繼承财産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姑姑,和……他。

    不知珍惜的女孩,是如此焦的無助地眷戀着他曾給予的溫存。

     長長,長長地歎之口氣,雪茵更次踱到丹尼爾的卧房,問他護照到底補辦得怎麼樣了? “可能還要再過一陣子。

    ”丹尼爾敷衍地虛應她。

     “為什麼需要那麼久?”前前後後都過了二十幾天了。

     “沒辦法呀,誰叫你不是美國人,台灣跟美國又沒有邦交,當然免不了被以最慢件處理唆!”丹尼爾詭詐的眼一閃,随即擠出笑容。

    “想不想要張綠卡?我有門路,保證絕對奏效。

    ” “謝謝,我沒興趣當美國人。

    ”雪茵直截了當回絕他的好意。

    縱使她嬸嬸不願再收留她,她也不想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可……麥克怎麼辦?她答應過會等他回來的呀,這一走萬一…… 真是好為難。

    雪茵矛盾地蹩緊蛾眉,心亂如麻。

     “後悔了?”丹尼爾拉之張椅子給她,自己則歪到床墊上。

    “反正我這個人很好說話,你什麼時候需要,就什麼時候來找我,本人以人格保萎定鼎力相助。

    ” 他難得表現出如此高度的熱忱,着實令雪茵疑窦叢生。

    “不如你先幫我把護照辦出來,然後我們再說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