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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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中的電話更是形同擺設,除了我的親人、偶爾向我要要稿件的小編、多日聯系一下的朋友,鮮少有别的人打電話進來。

     但如今,當我們私下相處時,當我們共擁一個天地時,似乎我們的性子都變了,愛開玩笑,愛打打鬧鬧,愛互相鬥嘴…… 在我們共有的天地啊—— ——***—— 依照慣例,用罷晚飯,我們夫妻均會移駕大書房,各據書桌一側,他辦他那永遠辦不完的公事,我寫我心目中那一個個美麗的愛情故事。

     我總在寫不下去時偷偷看忙于公事的他。

    眉展得平平的,寬寬的額頭上寫滿了自信,濃濃的黑發溫馴地伏在頭頂,随他的動作起伏不定—— 若是隻欣賞狄老兄眉毛以上部位,可謂賞心悅目,猶如一幅半遮面的“帥男圖”,看久了,心裡很是愉快。

    可若不小心瞄到了狄老兄眉毛以下的部位,賞心悅目便頓成往事。

    他的眼光直視文件諸物,神色冷峻、雙唇緊閉如蚌,唇角略往下垂,方正的下巴猶如石雕。

    臉頰上明明刻畫着一個訊息:别惹我,否則後果自負! 于是,每當不小心瞄到這一部分後,我便乖乖垂下頭去,快速地用筆畫符也好,就是不敢再欣賞下去。

     後果自負耶!我曾那麼不怕死地負過一次後果,那滋味,嘿,非我等常人所能受——他會用冷冷的、狠狠的目光定定地直視你的雙眼,那筆直射來的目光中明顯地帶有一種兇殘的野獸氣息,此時,生人勿近! ——我也隻敢試到這一程度而已,再往下,呃,小命要緊,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是,有時候我甯願躲在卧室的床上寫寫畫畫,也不想去瞄他老兄辦公時的醜嘴臉,以免破壞了心情。

    可他老兄倒好,我不去書房,他便也卧在床上,同我一樣趴着辦公,要是我不小心驚擾他了,那兇兇的眼神同樣會如箭般掃射過來! 我咧——抗議!嚴重抗議! 抗議無效之下,隻得摸摸鼻子,夾起紙張乖乖地跟在他老兄身後,移師書房。

    什麼嘛,夫妻或許會是同林鳥,但絕不應該是連體嬰嘛! 于是,每到此時,我都如坐針毯,無心寫作。

     幸虧他老兄手腳還算利索,心思轉得也快,每次辦公絕不會超過兩小時。

    工作完成了,慢條斯理地收拾好一切,便會閑閑踱到我這一邊來,擠在我身旁看我寫稿。

     而我,寫稿時也從不喜人打擾,更遑論是讓别人看我的稿件了! 這時,便輪到我兇巴巴地将他趕開了,我會拳打,腳踏,牙咬……用盡一切暴力手段去驅逐他,将他趕出我的勢力範圍——隻是成效不彰而已,他老兄依舊高舉我的手稿朗聲大念,邊念邊恥笑我什麼用詞不當啦,句子不合文法啦,字寫得像小蝌蚪啦…… 氣極,我會爬上書桌去搶我的手稿,沒辦法,人家至少比我要多長了二十公分,個小的我能怎麼辦? 于是,世界大戰莅臨書房,狂風過境後,書房内的狼藉一片總會讓我有大哭一場的渴望:明日,他老兄高高興興上班走,我呢,得爬到書房辛辛苦苦做功忙! 更别提我寫作是習慣在無人打擾的深夜了!有了狄家仁兄的幫忙,我一本小說寫上兩月是常有的事!在編輯部,甚至成了有名的拖稿大王。

     我咧——欲哭無淚之下,隻得漸漸改變了寫作習慣,在天藍藍的晴天白日下努力爬格子…… 辛酸呐,一本書恐怕也寫不完! 而若是狄老兄幸運地沒帶工作回來,我呢,又沒有執筆畫符的心情——在他騷擾之下,很少有寫作心情的。

    兩個便會擠在沙發上看碟,直到累了為止。

    這時候,兩人才算稍稍握手言和。

     我喜歡看幽默風趣的偶像片、愛情片,他喜歡看驚險刺激的偵探片、恐怖片。

     兩相争執,在他否決掉我提議再購一部影碟機之後,由協商,一三五做主是他,二四六我選片,周日猜拳! 他否決的依據是:既然是夫妻,自然興趣應該一緻才對嘛! 就如今日一般。

     “呵——”我忍不住又是一個長長的呵欠,全身都癱在了狄雲濤先生身上,眼,早已睜不開。

     “不準睡,聽到沒有?”他不滿地拍拍我的臉。

     “聽到——呵——了。

    ”我眼一閉,才不理會他呢,今天鬧得還不夠呀?什麼不滿我兩個星期不理他——他也負有大半責任耶——已餓得奄奄一息,什麼一定要吃個夠本,已慰多日“獨守空閨”……亂七八糟一大堆抱怨! 好啦!他終于吃得盡興,卻把許諾給我的大餐殘忍地挪到了明天! 可憐的我直到晚上十點才啃完一盤蛋炒飯,水還沒喝一口,便又被他老兄興沖沖地扯至電視前,陪他看他想了好久的《古井貞子》! 鬼怪加恐怖,休怪我不賞臉!身子一癱,眼一閉,不給他面子地哈欠連連。

     “海蘭,不準睡——”他咬牙切齒,一臉的興緻被我氣得涓滴不剩。

     “好啦!”不耐煩地拍掉擰我鼻子的怪手,“我不睡,我隻閉閉眼,OK?”才不上當哩,若睜着眼,不小心瞄到電視中恐怖的鏡頭,今夜就别想睡了! “海蘭,你故意的是不是?”他幾乎要跳如雷,怪我不給他面子。

     “是——我故意的又怎樣?明知我最怕最讨厭這種惡心加恐怖的東西了,偏要我瞪大眼睛仔細地看!到底誰才是故意的?”我猛地坐起身,拒絕再給他當免費抱枕。

     “你想吵架是不是?”他老大冷冷一笑,雙手環胸,一臉猙獰。

     “到底是誰想挑起戰火的?”别以為我不知道,幻想床頭吵架床尾合?嗤,做夢! “海——蘭——”緊閉的唇中硬生生地擠出我的名字,配合影碟中令人恐怖的音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令人顫抖的—— “不理你了!”我猛地立起,拖鞋也不穿,猛跑回卧室,将門砰地一甩,抱頭鑽入被中,不再理會身外事物。

    啧,我怎會一時沖動嫁給他呢?一個可惡可恨可惱的暴徒! 腦中不停地咒罵,卻也很快地睡着了。

     夢中,似乎又回到了我們相遇的那一天。

     那天,絕對是我的出糗日…… ——***—— “别吃得太急。

    ” “習慣了。

    ”我繼續埋頭狼吞虎咽,将飯菜一筷筷地掃進嘴巴,幾乎不用咀嚼便咽下了肚子。

     “怪不得你不像時下的女孩子那麼苗條。

    ”他笑着看我毫無斯文可言的吃相,不覺搖頭。

     “有什麼辦法?”我咕嘟嘟地牛飲一口溫溫的茶水,“也不知為什麼,我的肚子總是叫餓,總不能委屈它吧?” “那也不能用吃得那麼快。

    ”說快還客氣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