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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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公保大樓的正門前,等待花園新城專車。

     整個下午,她百思不解為何自己的腦子裡都是那個大木頭的影子。

    他粗魯、木讷、小氣,不俊俏、不讨喜、不解人意,成天吊兒郎當的懶散勁兒,怎麼自己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歸納出木頭的缺點後,她又強為他辯護。

    大概是因為他人老實、節儉、不扯謊、自尊心強,又不愛跟女人搭讪的緣故吧! 其實,若真把邬昱人和李富凱放在她眼前,她甯願挑李富凱這種冥頑不通的對象,嫁這種人才會安穩一輩子,因為他夠小氣,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日子雖會過得平淡,但絕對有保障。

     想著他,羅敷不禁嫣然一笑,其實他人也長得不難看,濃密的眉毛呈對稱一直線,不像有些人是左右不齊;鼻子也是滿直挺的,下巴堅毅方正;唯獨他那一張嘴讓她沒來由的不舒服,他的唇太寬、太薄、太──性感。

    可能嗎?這種木頭竟會有一張廣告男模特兒的嘴,怎麼瞧都不太具說服力。

     她陷入思維時,專車就風塵仆仆地從遠處一路颠過來,吱嘎一長煞車聲便停在她伫立的人行道前,門陡然“叭哒”一開,教羅敷倏地清醒,忙不疊的爬上車,挑了一個右側雙人座便坐了進去。

     當司機先生發動引擎上路時,她身邊的位子也因另一名乘客的重量而凹陷下去。

    身旁的人似乎是個大個子,他的長腿置于狹小的空間裡,帶給羅敷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所以她朝向右車身挪了一下,讓出些許空間給他。

    接著側頭瞟了一眼毛絨絨的大腿,及腿上那條白色網球褲。

     那條褲子很眼熟! 她好奇地偷偷以眼角往上一瞄,怎料褲子的主人也正微側頭盯著她瞧! “又是你!”羅敷忍不住喊了出聲,半秒後才意識到自己的音量過大,急忙以雙手捂住嘴、瞪著他。

     “不錯,又是我。

    ”對方無辜地眨了一下睫毛,望著羅敷可愛的雙頰因震驚而頓時轉為酡紅。

     “怎麼會在這兒?”她松開手問道。

     “回家啊!” “回家?你也住在花園新城?” “不可以嗎?難不成就隻有你能?”他低啞著嗓子反問。

     被他這麼一問,羅敷隻好低著頭、垂下眼眉,悶聲地道:“你當然能。

    ” 李富凱饒富趣味地盯著眼前這個五官細緻、身段姣好、略有古風的女孩,被她天真爛漫、豐富又有趣的表情吸引。

    很顯而易見的,她已盲目地将他歸類為土男人族群,這倒是一件破天荒的罕事。

    不過他不打算費唇舌去改變她的想法,反正對小女孩産生不了興趣,逗她玩玩,無傷大雅。

     “對不起,我這個人就是口拙。

    ”他語調呆闆,硬生生地賠罪。

     羅敷一聽到他在道歉,眼睛就張亮起來,轉頭對他嫣然一笑。

    “不,我也有錯,我太自以為是了。

    ” 他整張臉沒有表情,心中卻因羅敷突如其來的妍笑而猛然搖撼。

    良久,右眉才微微一聳,然後漫不經心地問:“你不是要我請客嗎?” “不用了,我隻是開你玩笑。

    ”羅敷不敢再叫他請客。

     他斜睨她,試探的問:“就讓我請這一次?” “真的不需要。

    ” “真的?” “真的。

    ”她鄭重地點頭。

     “好。

    你喜歡吃什麼?”他根本無視于她的婉拒。

     “我喜歡──”羅敷一時不設防,順口要去回答他的問題,等到脫口而出時才恍然大悟,蓦然住嘴。

     他以呆滞的目光回望她,等著她繼續接下未完成的話。

     羅敷小心翼翼地說:“我喜歡小吃。

    ” “小吃?”他斜睨了羅敷一眼,想确定他沒聽錯。

     “對!台灣小吃。

    ” “好吧!哪邊有?”他爽快地問她。

     “公館。

    嘿!下一站就到了。

    ”羅敷眼尖地看向車窗外的街景,提高音量地說。

     “那還杵在這兒做什麼?下車吧!”說著站直身軀,頭差一點頂到低矮的車頂。

     羅敷也慌慌張張地跟他下車。

     “你帶路吧!想吃什麼就自己挑,不用客氣。

    ”他故做大方的說。

     十分鐘後,羅敷和他就坐在擠得人滿為患的小吃店内。

    但是隻有羅敷動著筷子,而他的手連擡都沒擡。

     “你不吃嗎?”她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我牙齒不好,怕酸鹹的東西,你若行的話,順便幫我解決這一碗吧!”他随意找了一個藉口搪塞她。

    事實上,他沒吃過這玩意兒,隻看到老闆在一根根細細黃黃的面糊裡加油添醋,酸水頓時湧上喉嚨,便胡謅一句。

     “太巧了!我大哥是牙醫師,最和藹可親的一位。

    改天我幫你安排一個時間,拜托他抽空為你看牙。

    ” 李富凱一手托著腮,雙眼認命地往天花闆一瞪,恨自己怎不挑個别的理由,例如自己的腸不好、胃壁穿孔、罹患胃潰瘍之類的藉口,她不可能又那麼湊巧有一位大哥是操刀的内科醫師吧!但此時此刻隻得硬著頭皮撐下去。

    “很好!” “牙疼不是病,但一疼起來準會要人命。

    你哪一天方便?”她毫不放松,緊迫盯人的道。

     她可以改行打籃球了!他想著。

    “改天吧!” “我是認真的耶!”羅敷搞不懂地眨著長密的睫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