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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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特别情商剛牧當她的新老闆?朱邦璇認為若想和剛易劃清界線,這将是個斧底抽薪的好方法。

     她很清楚自己是個軟弱又死心眼的人,一旦撒下感情就很難走回頭路,以剛易的疏狂乖張,必定會讓她在丢盡顔面之後,再痛苦得無地自容。

     那麼壞的一個男人,怎麼能擄獲她的芳心?朱邦璇不止數十次的反問自己,卻總是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以前和汪志朋要好時,也曾經很輕狂的到處瘋,台北近郊所有美麗的景點都有他們的足迹,書店、咖啡廳也常有他們的行蹤呀。

     和剛易比較不同的是,汪志朋很君子,很尊重她,沒經她同意,他連手都不敢碰她一下,兩人始終維持著友好但不算太親密的關系,正是古時候的人所形容的相敬如賓那種感覺。

     如果不是她繼母橫加幹預,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對人人欽羨的恩愛夫妻了。

    不,恩愛倒不盡然,她和汪志朋之間是很能互諒互信,但就是缺乏一點什麼,兩人見面的時候很開心,但不見面也不特别想念,各過各的生活,極少強烈的渴望天天膩在一起,像小說裏所說的如膠似漆,傾心狂戀。

     因此當被迫分手的時候,她心裏的憤憤不平居然多過難舍難分。

     然而,和剛易同處在一個屋檐下,明知他天天都會回來,隻要她願意随時可以制造見面的機會,但每到夜裏十點左右,她仍會不由自主的感到焦慮,坐立難安,一見到他,卻又啞口無言,不知跟他說些什麼才好。

     千萬不能愛上他,每個夜裏躺在床上,她總要不斷不斷的告誡自己,但一見到他,心底的防線就自動潰決。

    她很悲哀的省悟,隻要剛易略施小計,她就會不計前嫌的投懷送抱。

     多麼沒用的女人! 正因為害怕越陷越澡,所以不得不想個法子教自己懸崖勒馬。

     幸好剛牧是個很慷慨的人,一口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朱邦璇很心滿意足的歪在柔軟的床上,淚水卻不聽使喚的一滴滴淌落枕間。

     手指下意識地撫著莫名發燙的唇,那感受依然如此鮮明,腹内一陣騷動,困囿著難以成眠的她。

     就快天明了,再不趕快睡,她鐵會起不來,和剛牧約好了九點要一起到附近的公園散步的,怎麼辦? 數羊吧,一、二、三……不行不行,越數精神越好。

    要把腦袋放空,據說這是最佳的舒眠方式。

    可,放不空呀,隻要一閉起眼睛,那壞男人的身影就堂而皇之的潛進腦海,騷擾她所有的思緒。

     在這夏末初秋的夜裏,於蒙胧昏睡之間,她竟夢見那火辣得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景。

    兩具縫蜷的肉體不但吟哦扭動,四片滾燙的唇激越地相互吸吮,剛易甚至用整個身體将她…… 天啊,夠了,夠了! 被衆人認為拘謹保守的她,居然在潛意識裏放著這麼不堪入目的情景,真是羞死人了。

     駭然從床上坐起,牆上的鐘明明白白敲了九響。

    已經這麼晚了! 趕忙沖進浴室,迅速盥洗完畢,梳妝台前呈現出一張兩頰潮紅,眼帶春色,依舊情思困倦的女人。

     喔,頂著這副尊容,往樓下餐室一坐,包準被竊笑得當場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候剛易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剛正俠則去打早拳還沒回來,剛牧橫豎瞧不見,就不必列為憂慮的對象。

    快趁四下無人,到廚房拿幾個冰塊,讓臉白回來。

     悄悄打開房門,蹑足下樓。

    這樣的舉動多像個賊子。

     好在阿琳去買菜總要過了十點才會到家。

    冰塊就放在冷凍庫角落的袋子裏,哇!透心涼。

     「撞到啦?」背後突然冒出聲響,吓得她手裏的冰袋險險就掉在地上。

    「撞到臉了嗎?讓我看看。

    」 剛易的手一伸過來,她馬上觸電一樣的避開。

     「你不是到醫院去了嗎?」都幾點了還在這兒晃。

     「我今天休假。

    」他還是不死心,非要看看她的「傷勢」不可。

    「快過來我看看要不要緊。

    」 「不用,」朱邦璇心虛地一閃再閃,「冰塊敷一敷,很快就好。

    」 「别扭啊,你這人,」不給看他越要看,當醫師的大體都有這種窮追不舍的德行吧。

    「我看——好熱,你的手,你發燒了嗎?」 「沒有,我隻是……」 「有沒有發燒必須醫師說了才算數。

    」他拉著她的手,迳往樓上走。

    「上去用溫度計量一下,昨天是不是踢被子?還是穿得太少受風寒了?最近流行性感冒肆虐,最好小心一點。

    」 剛易的卧房像一間小型圖書室,裏面堆放著大量的醫學用原文書。

     「到椅子上坐好。

    」他在家裏準備了一套簡單的檢查器材,想是為了剛牧。

    這人雖壞,對兄弟倒是有情有義。

    「扣子解開。

    」 「為什麼?」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量腋溫呀,你想到哪裏去了?」 「你沒有耳溫槍?」 「那種東西不可靠。

    」 「那量口溫不行嗎?」 「不是不行,是消毒用酒精沒了,我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