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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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寫的人還想參加辯論比賽,我真佩服你的勇氣。

    ” 吳良興說得一點也沒錯,像這種校園中的奧瑞網式辯論賽的題目,為了提升可辯性層次,往往會以很專業的法律或政治性的命題為主。

    參加辯論比賽的學生一場比賽下來都得在短期内收集、吸收一大堆必備專業知識,還得抽空練習演說技巧,這種壓力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德齡雖不是經常留意吳良興這類自诩為“精英份子”的學生在搞活動,但多少也知道參加辯論比賽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一想到那個當衆羞厚自己的書呆子用什麼“無知”、“不知進取”的詞句形容自己,她便顧不了參加比賽會承受什麼苦難折磨,一定要為自己已出口怨氣。

     “讓我試一試,我保證不會扯你們後腿的!”為了參加比賽,她不得不向身為領隊的吳衣興低頭。

    “拜托你。

    ” “這……”見德齡态度緩和下來,良興雙眉緊蹙,反而更加因擾了。

    “你不要再考慮一下?” 因為他最所弄到最後,面臨德齡不得不上場時,他沒把握她的程度是否跟得上隊友的水準。

    而讓她放隊,不給她上場又說不過去。

     “拜托啦!隻要讓我參加,找資料、讨論什麼的我都可以配合。

    如果你們怕晚上沒場地可以練習,還可以到我的住處,那裡很大,不怕打擾人。

    ” 提起德齡父母為她北上求學,特地幫她買下間二十多坪小公寓,吳良興也為之心軟了——到哪裡去找不用錢、有冷氣吹,又有鐘點女傭随時準備一大堆次飲、水果以及和微波爐熱一下就能用的餐點? “真的可以到你家去?”吳良興不相信向來仗着自己長得可愛而自視甚高,又不合群的德齡會這麼好心。

     “當然啦!為了報那一箭之仇,要提供這一點場地、餐飲算得了什麼。

    ”德齡眉一揚,得意地笑了。

     “報……報仇?”吳良興也揚起一道眉毛,沒想到向來直爽的德齡還有這麼一椿心事。

     “是呀!”提起她的仇人,德齡的表情忽然變得像是要把人殺掉似的。

    “我打聽到了,那次羞辱我的人,居然是醫學院的最佳辯士——楊訓明,所以,我一定要在場上報這深仇大恨。

    ” 深仇大恨?吳良興的單眼皮撐更開,她不是很不在乎學校功課嗎?怎會被人說了兩句就因此而憤憤不平?沒搞錯吧! 不容他多想,眼前的朱德齡眼神中忽然飄現出一種從沒見過的光芒。

    吳良興意識到:日後可不能小觑這個平日隻知打扮、交際的法律系“花瓶”了。

     楊訓明在曆經了若幹賽事後,終于與其隊友榮登決賽坐二望一的局面,也終于和去年冠軍隊——法律系交手了! 關于這次讨論安樂死的合法性命題, 楊訓明十分有信心。

    以他平日的作功程度,以及對特别案例又有相當形容,自然胸有成竹,穩操勝算。

     當他踏入會場,一眼望見和他交手的那個席位正是朱德齡時,他忍不住失聲大知。

     “法律系沒人了嗎?竟派出這種連當花瓶的資格都沒有的婦孺出來。

    ”楊訓明故意朗聲對他隊友說。

    “我現在才大三,還有好幾年才畢業,如果讓她打赢了我們,我甘願現在就退出辯論界!” 德齡聞聲,擡起頭楊訓明淺淺一笑。

    嘿嘿!你這個書呆子别得意得太早,看我待會兒怎麼整你,德齡暗忖。

     起先楊訓明還沒弄清楚她在笑什麼,一直到比賽鈴正式響起,而她率先以來勢洶洶的姿态,胸有成竹地走向講台發言時,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 六年後台北 “本庭宣告,被告江氏XX,于本案中因檢方證據不足以信……等等,不予起訴!” 當法官宣告朱德齡的委托人因罪證不足而不被起訴時,所有在場旁聽的人們都不禁鼓掌起來。

     這是一件轟動全國的殺夫命案,被告因不堪長期受丈夫虐待,在一次毆打中失手把丈夫推向插有鐵柱的圍牆而緻死。

    經由三次上訴,曆經三名律師,都被判無期徒刑的局面,後來,在社會圍體極力奔走,力邀朱德齡律師蟻務為其打官司之後,才扳回劣勢。

     眼看被告被宣告無罪,德齡心理也放下一塊大石頭。

    她提起公事包走出法庭,一下子就被簇擁而來的記者們團團包圍住。

     “請朱律師發表一下感言。

    ” “接過那麼多為婦女争取權益的案件,朱律師是否有心走入國會,為弱勢團體代言?” 一時間,德齡居然被突來的閃光燈給照得睜不開眼睛。

    此刻她的腦中隻是一片混亂,什麼都答不出來。

    然而在這個情形之下,她居然還回憶起六年前第一次走上辯論台的事——若不是那次上台為自己報了一箭之仇,又因得獎受前所未有的鼓舞,她才不會在大學最後一年用功讀書,也不至于搶在吳良興他們那些高材生退伍前,就拿到了律師執照。

     說來諷刺,這一切都還真感謝那個書呆子楊訓明。

    若沒有他的刺激,她還不見得會有今日的成就。

    她至今還忘不了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