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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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口味,來丁幾次,就和老闆成了好朋友。

    ”William用夾子挾了幾片五花肉和雞胸肉放到網子上,準備先烤一些快熟的填填肚子。

     “很喜歡交朋友?”看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和兩個妹妹稱兄道妹起來,她不懷疑他有這項能耐。

    兩個妹妹雖然不若她的拒人于千裡之外,但她曉得,她們佟家人有佟家人的堅持,平日是不會随便招待外人的,而他,是個例外。

     “怎麼說呢……”他拿着夾子,熟練地翻動着網上的肉片,又挾了兩片羊排上去。

    “我對人很有興趣,喜歡接觸不同的人,和他們說話,了解他們的生活,讓他們的經驗也變成我的,久而久之,所謂的‘朋友”就變多了。

    你呢?老師也是個容易接觸人的工作,你應該也不難和人相處吧!”順手挾了一塊烤好的五花肉給她。

     不難和人相處!她和電腦都比和人來得親近! 芙蕖挾起肉,送進嘴裡。

    嗯,不老不生,烤得剛剛好。

     “其實,人是很有趣的生物。

    ”William又放了兩片五花肉和雞胸肉進芙蕖的盤子。

    “不僅有趣,也很可愛。

    ” 有趣?可愛?她倒覺得不會說話的電路闆要比人有趣、可愛多了,因為它們不會抱怨,也不會找麻煩。

     “你沒有辦法預知任何人的想法,即使你們再認識、再熟悉,他還是會給你意外的驚喜,是你無法預測的。

    因為人會變,無論變好變壞,都是一種成長。

    可是機器不能,它隻能靠着人的幫忙來Up-date,不會自己成長、自己改變,甚至隻要一個指令錯了,它就當機。

    你看,連印表機,光是慢放一張紙就會叽叽呱呱叫,然後還耍性子給你胡亂印個七、八張,這種事,人會做嗎?”他自己塞了一塊雞胸肉,又喝了一口可樂,繼續說:“不會的。

    沒有紙,我們就先不寫,等紙來了,再繼續。

    連五歲幼稚園小孩子都比印表機聰明。

    ”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很省事。

    ”芙蕖反駁着。

     “是很省事,但也很沒樂趣。

    ”他又挾了幾塊甜不辣去烤。

    “你看,我那天要你動眼睛手術,你卻一個勁兒的反對,所以我必須花時間說服你,那我就要動腦筋讓你接受。

    還有,這原來隻是你的事情,可是你的妹妹們因為關心,也加入了遊說的行列,言談之中,讓我更多了解了你們姊妹的性情,這不就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樂趣嗎?想想,換成冷冰冰的電腦,你隻要按個Enter,它敢不從!它不敢,可是你敢。

    你說,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許多人認為人比鬼可怕,覺得人的心比任何毒蛇猛獸都險惡,我卻不以為然。

    你看,隻要你真誠,連小動物都懂得感恩,何況是人呢!即使仍有那麼多人作奸犯科,我仍願意相信他也曾經是個可愛的個體,隻是環境扭曲了他的可愛,若他願意、若這個社會願意,他會再變得可愛,甚至更可愛。

    ” 聽着他的話,芙蕖竟有些失神了。

     對她來說,人,都是麻煩。

    越多人,越麻煩。

    連要看場電影,三個人以上就搞不定,所以她向來隻會一個人上電影院。

    像她們家,三個女孩、一個老頭加一個管家,光是電視看哪個頻道都搞不定了,更甭提其他大大小小的争議。

     而他,卻斬釘截鐵地說人很有意思,說人很可愛。

    為何他會對人如此的有信心? 因為他有一個最幸福美滿的家庭,有疼愛關照、将他呵護得無微不至的父母,所以才會認為世上一切圓滿、美好吧? 隻有他們這“正常”家庭出身的人,才會如此大言不慚。

     “你父母親一定很疼愛你。

    ”芙蕖帶點酸酸的口氣說着。

    去日本留學、開店,誰像他如此好命? William聳聳肩。

    “或許吧,我不知道,從沒見過他們,因為我是個孤兒。

    ”他一派自在,仿佛在談論着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若是面前有一面鏡子,佟芙蕖發誓她一定會拿起桌上的小碟子,比比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睜得和它一般大。

     “眼睛别瞪那麼大,你才剛動過手術,要小心點。

    ”William好笑地看着芙蕖,體貼地提醒着。

     “你……你剛才說……”芙蕖胸中有一股氣,吐不出也吞不下,像棉花團似地塞得她心口好難受。

    “你剛才……說……” “說什麼,‘要小心點’?”他随意地翻着羊排。

     芙蕖搖搖頭。

     “‘你才剛動過手術’?”拿枝筷子戳了戳。

     還是搖搖頭。

     “‘眼睛别瞪那麼大’?”嗯,差不多熟了。

     依然搖搖頭。

     “喔,你說孤兒啊!”把羊排放進芙蕖的盤子裡。

     這下點頭了。

    “我是不是聽錯了?” “放心,你的耳朵很好,不像眼睛一樣需要動手術。

    ”他開個玩笑,随後又正色道:“沒錯,我是個孤兒。

    據說我爸媽的結合不受雙方家長諒解,他們私奔離家生下我沒多久就意外車禍身亡,爺爺、外公兩方都不認我這個孫子,于是我就被送進孤兒院,一待就是十八年。

    ”他翻了翻另一塊羊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