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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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回去。

    所以那個時候我很害怕夜晚的到來。

    ” 眼見曉芙的酒杯空了,司徒平不待她動手,馬上幫她倒滿,曉芙果然又把酒喝光,然後接着說:“爸爸真的很愛媽媽,經過了五年的抗争,媽媽終于帶着我住進了趙家。

    對當時的我而言,那裡簡直像座宮殿,到底有幾個傭人,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過。

    但沒有人承認媽媽的身份。

    吃飯的時候,媽媽得和我一塊兒到傭人廚房裡吃,有些傭人很壞,不給我們留飯菜,而媽媽總有辦法變出點面包、點心什麼的。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日子真是慘極了。

    但媽媽在爸爸面前一個字都沒說,也不準我說。

    她總是開開心心的,每天都很高興的樣子。

    她偷偷教我唱歌,說我唱得很好,但又不許我在别人面前唱,否則爺爺要罵人的。

    她還微笑着偷偷地說:‘這就是屬于我們的小秘密。

    ’”可能是酒精開始發揮作用,曉芙越講越詳細,大有打算和盤托出的态勢。

     “你真得唱得很好!”看過她在酒吧裡表演的人,誰會忘得了洛絲那天籁之音。

     “呵……那當然,我可是台柱。

    ”曉芙雙眼有點迷蒙,但還算清醒。

     “那令尊和令堂怎麼會……”他記得曉芙說過他們是一起在車禍中喪生的。

     “嗯,那天他們出門去郊遊,說是慶祝結婚紀念,想重溫一下約會行程,所以沒帶我。

    在山裡的時候車子失控打滑,沖下了山谷。

    我以為那已經夠糟的了,誰知道還在喪禮期間,讨債的就找上門了。

    ”曉芙帶着笑,但笑得極悲涼。

     司徒平看了心頭一緊,手伸過去按住曉芙的手,想叫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誰知道曉芙像長久以來終于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滔滔不絕的往下講:“原來爸爸生意失敗了,欠了很多錢,多到連計算機都不夠按的那種。

    爺爺在爸爸的棺木旁邊捶胸頓足,還在靈堂上大哭,我一看不得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就和前來讨債的人協商,請他們給我三個月的時間,錢我一定會還的。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和爺爺還有律師、會計師算了很久,最後是爸爸和爺爺名下的所有産業都必須拿來抵債,也就是我們爺孫倆快要流落街頭了,那時律師才發現我和媽媽以前住的房子是媽媽私人的産業,保得住,我們總算才有瓦可以遮頭。

    除了那些,我還搶下了爸爸最愛的機車。

    ” “就是你現在騎的‘紅魔鬼’?” “嗯。

    我死也不會讓銀行拍賣那機車。

    ”曉芙眼裡透出當年的堅決。

     “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爺爺才承認你的身份?”司徒平說出自己推論出來的結果。

     曉芙聳聳肩,說:“也許吧。

    他沒想到一直以來被他鄙視的孫女竟然會一肩扛下他所有的債務,以公司财務人員的身份替他打理債務、替他跑法院、面對面目猙獰的債權人。

    而他從來沒有承認過的媳婦竟然在死後還蔽蔭了他;連他最讨厭的歌女職業,現在竟成為養活他的職業之一。

    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啊……”腔調悲傷而平靜。

     “在那三個月裡,你一定很無助吧?”司徒平正以驚人的忍耐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動,隻有那隐隐抽動的太陽穴,說明了他内心正受着巨大的震撼和痛楚。

    想像着曉芙瘦小的身軀勇敢的和債主們談判,他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刀絞了。

     “不,恰恰相反,那是我這輩子最堅強的三個月,以後應該也不會了,所有的堅強,都在那三個月裡用完了。

    但我記住媽媽的話,誰想毀掉我們都不要緊,人貴自愛。

    ”曉芙講完後,再大大的喝了一口啤酒,滿足的呼了口氣。

    接着又用手拿起了一隻大明蝦,開始興緻勃勃的剝起殼來。

    司徒平内心激動得失去了聲音。

    眼前這個纖瘦的女生,如何撐得起這沉重的擔子? “那你打算花多久還完債務?” “該多久就多久。

    ”曉芙聳肩的動作底下隐含了若幹智慧。

    她嘴裡咬着一隻明蝦,眼睛還調皮地向司徒平眨了眨。

     “曉芙,讓我幫助你。

    ”司徒平說得真心誠意。

     曉芙卻忍不住笑道:“謝謝,不用了。

    我終于知道你很有錢,但不用了。

    ” “該死,你别在這種事上固執。

    老實說,我愛上你了,而且比我想像得更深,我已經無法自拔了。

    有一點我先申明,小報上的消息,都不是真的。

    我這輩子除了十二歲那年認真的愛上過班主任之外,隻有你,讓我魂都丢了。

    ”他的眼睛一刻也不離開曉芙的臉。

    而面對司徒平突如其來且單刀直入的告白,曉芙瞬間啞口無言,不知從何說起。

     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