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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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靜言感覺整個人像躺在棉花堆裡,柔軟得不可思議…… 她舒服得不想睜開眼睛,不想移動半分,但同時又有一點令人不快的感覺在騷擾着這股平靜,就在她手邊,而且感覺越來越明顯、強烈。

    她睜開雙眼,看到一張親切的小臉—— “小雨?” “少夫人,你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小雨憂心忡忡地盯着她看。

     夏靜言微笑着搖搖頭,感覺腦子裡還昏沉沈的。

     “那就好,我剛剛看到你的模樣真是吓壞了呢!” “嘶——” “少夫人,你先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

    ” 夏靜言低下頭,才發現剛才那股令她不悅的刺痛,原來是來自手腕上的傷口。

     “你不用擔心,少夫人,這傷口不深,隻是點皮肉傷,好好包紮照料應該就不會留下疤痕。

    ”小雨小心地為她纏上一圈圈的紗布。

     “謝謝你,小雨,讓你扶我上床,又幫我上藥。

    ”昨夜她不知掙紮了多久,最後便累得睡着了。

     “那你謝我一半就好了。

    ”小雨笑着說道。

     “一半?” “對啊,因為我隻有幫你上藥而已,是少爺抱你上床的,而且他還特别交代我要趕緊幫你包紮傷口,等你醒來後也要親眼看你用早餐。

    ” “他?”那麼好心嗎? “是啊,你看少爺多關心你。

    ” 哼,關心咧。

    夏靜言不以為然地想道。

     “那他有沒有說我是怎麼弄成這樣的?”她倒想知道那個壞男人有沒有臉承認。

    也不想想她的傷口是因何而來,以為抱她上床、給她飯吃就沒事了嗎? “有啊,少爺說你是半夜夢遊,老往外頭走,他怕你傷了自己又不敢用力搖醒你,沒辦法隻好将你綁起來,誰知道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小雨看着夏靜言的雙手,不禁又皺起眉頭。

    “雖然少爺沒說,但我想他一定很擔心你。

    ” “他真的這麼說?!”夏靜言一臉不可置信。

    那個可惡的男人還真會鬼扯、裝好人,真是氣死人了! “是啊,難道不是嗎?”小雨眨着一雙水漾的大眼睛,疑惑地問。

     “這……是、是啊,就是他說的那樣。

    ”夏靜言有口難言,隻能附和裴羿的說法。

     沒辦法,雖然她很想大聲說出那個混蛋欺負她的真相,但礙于無法向小雨解釋自己爬牆逃家的整個過程及原因,隻好白白便宜那個大壞蛋一回。

     “少夫人,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先梳洗一下就可以下樓用餐了。

    ” “好,謝謝。

    ” 小雨離開後,夏靜言卻還留在床上,望着手腕上的紗布,呆坐了好一會兒。

     雖然那男人昨夜的行為簡直像個未開化的野蠻人,但要不是她自己執意掙紮,雙腕也不會傷成這樣,而且剛才小雨還說裴羿出門前還交代她要好好照顧她…… 單憑這點關心,就勝過她在夏家得到的好幾倍了。

     唉,這個男人,到底該把他歸類成好人還是壞人呢?真難決定…… ******bbs.*** 黑色的座車緩緩駛進大宅,裴羿一如往常的在濃濃的夜色中回到家。

     自從他正式接手公司的經營權後,便經常錯過家裡的用餐時間,有時候一忙起來,甚至會留在公司徹夜工作,幾天不見人影。

     想來可笑,二十三歲以前,他可不是這麼一個以事業為重,嚴肅呆闆的工作機器。

     那時的他,年少輕狂,憑着英俊挺拔的外表加上富裕優渥的家境,自然成為同侪眼中的焦點,他聚光,也發熱,永遠是人群圍繞、追逐、崇拜的對象,除了花點時間應付課業外,其餘的時間幾乎全花在和朋友吃喝玩樂上,徹底揮灑青春、享受絢爛耀眼生活,狂傲的以為這世界幾乎是為他而轉。

     直到命運之神一個彈指——粉碎了他自以為是的世界,讓他足足有半年多的時間隻能呆躺在病床上,被動的接受各式手術、治療、檢查,受盡肉體上的折磨及苦痛。

     于是他再沒笑過,也不再是過去那個潇灑率性、平易近人的發光體。

    在醫院裡被救活的是一頭渾身帶刺的兇暴野獸,對每個靠近他的人龇牙咧嘴,動不動就大發脾氣,吓得那些可憐的小護士們,個個看到他都像見鬼似的抖個不停。

     如果不是來自親情的關懷與鼓勵,甚至不惜以強迫的手段逼他接受治療,或許他會就這麼一蹶不振,死在醫院裡。

     如今他已走過生命的黑暗期,并且善用與生俱來的商業頭腦,将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重新站上那個令人崇拜、仰望的至高點,成為一号叱咤風雲的人物。

    然而在這片風光背後,他對生命卻不再具有任何熱情與憧憬,隻相信手中握有的财富及權力,連曾經散發的光和熱,也早被冷漠與無情所取代。

     忙碌的工作、乏味的生活、無愛的婚姻……他的人生裡似乎隻剩下身為人子的責任,單調的延續,再無其他意義。

     裴羿提着公事包回到房裡,照慣例先沖了個熱水澡,換上寬松舒适的休閑服。

     高大的身影沒有走向大床就寝,而是提起才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