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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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茶,再躺回有着消毒藥水味的床上,維軒卻難以入眠,輾轉反側地翻動身軀,一移一挪都牽動着傷口,雖然疼痛,可是皺起的眉頭卻怎樣也無法掩去雙頰的腓紅。

     他覺得自己的心仍跳得跟方才一樣快速、一樣慌亂,大力抨擊着自己的胸膛,他真害怕這樣嘈嚷的心跳會将隔壁床上的病人吵醒。

     自己是怎麼了,竟做出那樣異常的舉動,好丢人呀!維軒壓着自己的唇瓣,對方的體溫仿佛還殘留在上頭,那股熱燙的感覺把維軒的臉烘得熾熱,宛若要把理智都燃燒殆盡了。

     不行,冷靜點!一叫自己冷靜,維軒馬上又浮出别的念頭。

     自己竟然吻了男生,而且還是主動的,天呀!變了,真是變了,維軒覺得自己再也不像以前那個自己了,變得好奇怪,好難以控制,亂糟糟的腦袋又一陣兵荒馬亂,幹脆一骨碌兒坐了起來,維軒長長地籲了一聲。

     「别想了吧!别想了吧!……」一直到天明,維軒就是喃喃地重覆這句話。

     打開電燈,半掩上門,維軒用着每間病房都會附設的廁所,才清晨六點,整間醫院的人都像醒了般,陸續傳來瑣碎聲響,不知是哪間的病人,咳嗽得相當大聲。

     左手像斷了似地垂吊,一點也派不上用場,隻好所有的動作全有勞右手幫忙,怎麼剛好穿的是休閑褲,如果有拉鍊就簡單了。

     長這麼大頭一次受這麼重的傷,維軒連車禍都沒遇上過,全身所彌漫的痛楚真不知該如何形容,稍微動一下骨頭就要散了似的,跟記憶裡的抽筋比較起來,發覺現在真的很痛,肩頭又熱又燒,仿佛連另一邊肩膀都被傳染了,好累,一動也不想動,宛若虛脫了。

     咬着牙,用單手有點小艱難地把褲頭褪下,掏出寶貝洩洪,好不容易尿完了,門卻吱啞一聲被推開。

     「哇!對不起!」來人驚慌地說了一聲。

     僵着動作,維軒忘了這是公用場所,還是鎖上比較好。

    不過,這應該是所有男人的通病,誰叫便池是那麼開放的東西,站着就尿了。

     「……維軒?」 原來是阿福呀!松了口氣,維軒腦筋突地秀逗開口道:「幫我個忙。

    」右手拉着褲頭,「幫我拉一下另一邊的褲子。

    」 果然雙手萬能,阿福輕而易舉幫了維軒這個忙,不僅幫他把褲子穿好,連衣服都理好了。

     「手擡起來傷口會不會裂開?」 「不知道耶,還是别這麼做好了。

    」 總不能光着上身出院,阿福到附近買了件上衣幫維軒換上,既然左手不能擡,套在維軒身上的襯衫就成了有穿跟沒穿一樣。

     辦好出院出續,醫生交待如果傷口沒惡化的話,下星期來拆線就行了。

     坐在那輛沒有冷氣的小貨車上,從車窗灌進來的涼風把維軒半敞的衣衫吹得飄蕩不定,曼妙誘人,讓開車的阿福渾身不自在。

     依舊沒任何發覺的維軒瞥了對方一眼,說道:「你昨天有回去嗎?」 「當、當然有呀!」 騙人,明明就看到你。

    維軒沒有戳破阿福的謊言,他隻是心疼地看着阿福手上的傷。

     「你手不痛嗎?看起來比我嚴重多了。

    」 「還好,因為不深,動起來沒什麼感覺,你别讓這隻手騙了,繃帶纏最多,其實才劃破層皮而已,二、三天就會好了。

    」 「是嗎?」倚着車窗,維軒的頭發也跟着衣擺舞動着。

     「你的頭還暈嗎?」 「不會,隻剩下肩膀很痛而已。

    」 出院後,維軒覺得一掃陰霾,心緒澄明了不少,像是可以更坦然地面對一切,他有種超然的灑脫。

     維軒不想痛苦地壓抑自己的感覺、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感受,他承認了所有,但,他不會洩漏,絕對不會,因為這是最後一道防守,給自己的最後退路,任何一粒沙子、一滴水珠,都不可能從縫隙中溜走,密合的心讓他把對這裡的最後牽挂全部上鎖。

     *** 從冷氣房出來後,汗一流,全身的感受比未吹冷氣前還難過,昨天的一場混雜,又流汗又流血的,阿福覺得不舒服,維軒就更不用說了。

     「我覺得我好像去爬了座山,好幾天都在外頭露營的感覺。

    」回到家後,維軒慢條斯理地說着。

     阿福一聽,冷汗直流。

     「我想洗澡。

    」直視的眼神,不愠不笑,「你幫我?」 阿福無法看透維軒的表情,也無法從他的聲音語氣裡猜出他的想法。

     四周無人,阿媽又是女性,能幫他的隻有自己了,可是……阿福躊躇着,維軒明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怎還敢做出這樣的要求? 早晨在廁所裡也是,因為在床上瞧不見他,連廁所也去找,隻是沒料到維軒會突然叫住自己幫他忙,吓得魂差點飛了。

     「你……不怕我?」 「怕你?怕你什麼?」 阿福搔搔頭,是你昨晚在醫院裡說的呀!被維軒突地轉變堵得說不出話來,阿福隻好點頭照辦。

     超級危險暧昧的氣氛,浴室裡,阿福靜靜地把維軒的衣物全部褪下,霎時春光滿室,讓阿福的心跳是又快又急,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