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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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鞭一揮,四五名屬從立即拍馬追去。

     龍且深知自己的失糧之罪是最終導緻敗局不可收拾的主要原因,以項羽的行事作風,未必能放過自己,但他還是硬着頭皮上前道:“大王,你不覺得這位樵夫的出現太奇怪了嗎?” 項羽的目光盯着前方,冷然道:“這不過是一個巧合,有什麼奇怪可言?” “也許是末将多慮了!”龍且小心翼翼地道:“末将隻是覺得,敵人的追兵來得不緊不慢,似乎算到了我們會有此劫一般,而這位樵夫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了,難道其中沒有蹊跷嗎?” 項羽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龍且,其實他并不認為龍且的話沒有道理。

    但此時此刻,他更願意将這位樵夫的出現看作是一種天意,取“天不絕我”之意,以鼓舞自己與将士的士氣。

     但他并非一味強調這樣的心理,這樣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其一,就算敵人知道這裡有一個三岔路口,也不一定會料到自己所有人都不識路途; 其二,雖然兩者相距不遠,但項羽看出這位樵夫絲毫不會武功,如果硬把這樣的人當作舊敵人布下的一個陷阱,那麼自己就實在有些草木皆兵了。

     當幾名屬下連拉帶拽地将那名樵夫帶到項羽的身邊時,項羽寬慰了他幾句,然後從蕭公角的手中接過百兩黃金,在樵夫的面前晃了一晃道:“你隻要回答我的一個問題,這錢就是你的了。

    ” 樵夫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真的?”顯然,他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項羽冷冷地盯着他,眼神中帶出一道咄咄逼人的寒光。

     “一定!一定!”樵夫不疊聲地答道,生怕這是一個夢,回答遲了黃金就會不翼而飛一般。

     項羽伸手指向那三岔路口,道:“如果我要到西楚,是向左還是向右?” 樵夫笑了起來,一把接過項羽手中的金子道:“當然是向左。

    看來,算命先生說得沒錯,活該這幾天我要發筆大财。

    ” 他的話音未落,從遠處隐約傳來馬蹄聲與喊殺聲,令項羽的臉色變了一變。

     “敵人來勢之猛,隻怕有上萬騎兵,我們迅速啟程!”項羽扔下那名樵夫,長鞭一揚,座下的烏骓馬驚嘯一聲,當先奮蹄而去。

     這一路緊趕慢趕,又走了數十裡地,山路開始變得崎岖起來,翻山越嶺,穿溝趟溪,到了一片灌木叢林前,前方突然無路了。

     “他媽的,那小子果然不是一隻好鳥!大王,你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面對絕境,龍且幾乎破口大罵起來,隻是礙着項羽就在身邊,才有所收斂。

     項羽冷然盯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沼澤地,長滿了矮小的灌木和茅草,不時還飛出幾群鳥禽,甚至竄跑着幾隻狐狸。

    這種原始的甯靜,不僅沒有讓項羽的心情放飛,反而沉了下去,因為他突然發覺,這種甯靜仿如地獄般的死寂,寓示着某種不祥的征兆。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讓項羽擔心的是,自己身邊将士臉上的表情,那每一張又疲又倦的臉上,分明流露出一種絕望的情緒。

     “這條路是否通往西楚,還是到此為止,我們現在都不清楚,此時後有追兵,退是無法退了,那麼我們就惟有前進一途,也許穿過這片沼澤,前面就是一馬平川的大路也未可知。

    所以,隻要我們振作起來,就未必不能回到西楚。

    ”項羽的目光緩緩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一字一句地道。

     “大王說得極是,隻要我們回到西楚,再樹大旗,不出三五個月,必将卷土重來,報今日垓下之仇!”蕭公角高聲道。

    他無疑是項羽最忠實的擁護者,在他的眼中,項羽總是無所不能,所以他認為今天的敗逃對項羽來說隻是一個小小的挫折,他堅信項羽必将東山再起。

     兩人一唱一和,并沒有鼓舞起将士們多大的士氣,項羽狠了狠心,率先拍馬入了沼澤。

     沼澤的淤泥非常松軟,馬蹄落于上面,頓時深陷進下去。

    項羽加揮數鞭,烏骓馬“希聿聿……”地嘶叫幾聲,不僅沒有拔出蹄來,反而陷得更深。

     “棄馬!”項羽下令道。

    他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驚,因為他們誰都明白,這烏骓馬乃是項羽心愛之物,視若生命,如果不是情非昨已,項羽絕對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蕭公角道:“我們可以棄馬不騎,但大王不能沒有自己的座騎,末将這就派人将它擡出來。

    ” “你敢!”項羽怒吼一聲,情緒似有幾分激動地道:“這種非常時候,本王怎能為了一匹畜牲消耗戰士們本就不多的體力?” 就在烏骓馬長嘶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