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赴寒潭蔣小義斬墨魚 練硬功紀華成鬥兇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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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個頭不算高,但是非常精神,兩隻眼睛很亮,大秃腦門子,後腦勺還剩下幾十根頭發,像銀絲似的,攏到一塊兒梳成小鬏,用紅頭繩系着。

    身穿土黃色的袍子是又長又大,半截的白布高樁襪子,蹬着一雙千層底踢死牛豆包大灑鞋,一說話聲音非常洪亮。

    昆侖僧不認識他,“請問老人家尊姓大名?”“哎喲,我是山溝裡的人,哪來的什麼大名啊。

    幼年愛武術,蹬高跳遠的,鄉親們疼我,給我送個綽号展翅騰空臂摩天,我姓紀叫紀華成。

    ”“啊?”大和尚吃了一驚,紀老劍客的名望可不小啊,昆侖僧遠在甘肅都聽過。

    “哦,他就是塞北三絕的頭一位,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我可要多加謹慎。

    ”想罷老和尚一樂:“老先生,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看來貧僧不虛此行啊。

    老劍客,怎麼,你也喜歡練練硬功?”“不錯。

    我從小就喜歡砸磚擊石,沒少練,但是比起老羅漢來差遠了,咱們今兒個試試,我也挑塊石頭按您那個方法練一練。

    ”“請!”大和尚往旁邊一退。

    紀華成心說:你挑的是二尺見方的,分量在六七百斤,我得挑個大的。

    老人家把長大的衣襟一提,插在腰帶上,把兩個袖子卷了卷,然後邁步來到石頭堆前,看那大塊的,三尺見方,有八九百斤,老頭兒一哈腰抱起一塊來像抱孩子似的。

    “昆侖僧,我練這塊你看怎麼樣?”“行啊,比我那塊大得多。

    ”“好啦。

    我可能練不好,你可别見笑啊!衆位,大家賞臉。

    ”說話間,就見紀華成兩臂一抖,“起”,把這塊巨石就抖向空中一丈六七尺高,這石頭翻着個兒就落下來了。

    紀華成先練了個蘇秦背劍,用後背接,“啪”的一落上,老頭兒的後背紋絲不動,一拱,這石頭又飛起來了,老頭兒用膝蓋接,用肩膀接,用胳膊肘接,“唰唰唰”,就見石頭一起一落,老頭兒身子亂轉,從容飄擺,那個輕松勁兒就别說了。

    在場的人無不熱烈鼓掌,“好啊,果然是絕藝,力大絕倫,練得好!”最後這塊石頭落下來,就見紀華成把雙手往後一背,脖子一挺,秃腦袋往上一接,“開!”,“咔嚓”裂成四瓣,滾落着塵埃,把地砸了好幾個坑。

    紀華成把秃腦袋上面的粉未擦去,扭頭沖着昆侖僧一笑:“大師父,我獻醜了。

    ”阿彌陀佛,昆侖僧一看,行啊,這老頭兒的功夫比我強啊!嘿嘿,你别高興的太早。

    昆侖僧想到這裡,點點頭,“老劍客,名不虛傳,佩服佩服,不過,練這幾塊石頭不過是活動活動筋骨,不是正題,這第五陣賭輸赢呀,我還沒往外拿呢。

    ”老劍客一聽,“大師父,此話怎講?”“方才您也看見了,一招一式也好,動刀槍棍棒也好,已經打過了,咱們倆再那麼打就不新鮮了,因此貧僧建議咱來個文打,您看怎麼佯?方才我練的是達摩老祖易筋經,你也是這麼練的,可見咱們這項硬功都比較出衆,咱們二人比一比看誰的功夫硬,你照我的腦袋拍三下,我照您的腦袋也拍三下,誰把誰打趴下,誰就算輸,不知老劍客肯賞臉否?”“哦,這麼回事。

    ”紀華成點點頭,“高!你不愧是出家人,出這主意果然穩妥,老朽願意奉陪,但不知道誰先動手?”“老人家,您說呢!”紀華成心想:我要先打他,我的人格就顯得低了,不如讓他先打我三下,這才顯出我有容人之量啊。

    老劍客想完了,把自己的意思一說,昆侖僧樂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您不愧是塞北三絕,高,真有容人之量。

    各位,大家聽見沒有!老劍客願意讓我先打他三下,打完之後,他再打我,誰先趴下誰算輸,我現在可要動手了,老人家請你做好準備。

    ”老頭兒圍着梅花圈轉了三圈,開始運氣發于丹田,丹田貫于胸膛,胸膛又貫于頭頂。

    老人家騎馬蹲裆站好了,兩手一扶膝蓋,把眼珠一瞪,“請!”就見昆侖僧倒退了幾步,把薄扇似的大巴掌伸出來,他的手心全是繭子,是練硬功練的。

    像他這個身份的人,什麼掌法不會?金沙掌、銀沙掌、鐵沙掌、鷹爪力,講究的是馬前一錠金,馬後一掌銀哪,蓮花觀當鐵尺排肋十三太保的橫鍊,樣樣精通,這掌要發出去能有千斤重力。

    就見這大和尚動手之前,把兩臂一搖“呼呼”做響。

    隻見左胳膊變細,右胳膊越來越粗,氣全貫到右掌上了,然後搶步起身,奔到老劍客面前,把巴掌一立,掌心朝下,照紀華成的泥丸宮就打下來了。

    泥丸宮就是小時候腦袋頂上發軟的那個地方,是最不禁揍了。

    昆侖僧大喊一聲,用盡全力,“啪”的就是一掌。

    昆侖僧一閉眼,覺着膀臂發麻,手失去了知覺,一看,紀華成是紋絲不動,老頭兒還樂了:“大和尚,您真是佛心的菩薩,您怎麼不使勁啊,您别客氣,再使點勁才好呢!”“阿彌陀佛,”和尚心說:誰說我沒使勁,我血管都要崩裂了,這老家夥的腦袋還真結實呀!看我第二下。

    這回他退出有一丈五六遠,把兩臂搖開“呼”,比頭一次使得勁更大了,搶步起身“啪”又是一掌,一看,仍然未動。

    昆侖僧有點挂不住了,心中暗想:這可要了我的命了,這兩掌我把吃奶的勁也使上了,這第三掌還能開花嗎?看來今天我要輸,不行,決不能善罷甘休。

    這個兇僧眼珠一轉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