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論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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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聽得此言,心念一閃,頓時明白過來,正視範離憎,甚為驚愕地道:“你……是來自試劍林的範離憎?” 範高憎恭聲道:“晚輩正是範離憎。

    ”略略一頓,又道:“範書之子範離憎!” 衆皆嘩然! 一時間場中紛亂不堪,衆人或竊竊私語,或蹙眉沉思,範離憎頓時再度成為衆目之焦點。

     牧野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範離憎,随即恢複了平靜,專心緻志地看着面前的精緻酒杯,像是被它所深深吸引了。

     七星樓樓主感慨地低聲自語:“一個是範書之子,一個是牧野靜風之子,還有一個則是劍傲天下的幽求——今日的劍會,注定不同尋常!” 忽有人沉聲道:“幽求乃劍中之魔,他的弟子絕無資格角逐劍魁!” 循聲望去,說話者乃太極劍派新任掌門不久的羅琵琶。

     中原諸劍派對幽求恨之入骨,此言一出,自然立即有人附和。

     範離憎站起身來,抱拳四向一揖,朗聲道:“在下趕赴洛陽劍會,隻代表思過寨,諸位若是信得過思過寨,在下就沒有退出劍會的理由。

    何況,幽先生對範某隻有指教之實,而無教誨之恩,在下還算不得是幽先生的弟子。

    至于角逐劍魁一事,有諸多前輩高手,少年英雄,在下又豈敢有太多奢望?” 思過寨乃十大名門之一,有誰會與思過寨過不去?既然信得過思過寨,就沒有理由讓思過寨派出的人退出劍會——範離憎的一番話看似謙讓,其實已是義正辭嚴,擲地有聲。

     羅琵琶不依不饒地道:“如此說來,範朋友要否認幽求對你有傳劍授業之恩了?” 包括幽求在内,所有人全都靜候範離憎的回答。

     江湖中人雖可以豪放不羁,但卻絕不能叛師逆尊。

    雖說有“棄暗投明”之說,其實那隻是限于口頭的一種冠冕堂皇的說法,縱是背叛一個已入魔道的師父,此人亦會承受極大的壓力。

     論及虛僞,武林中人未必比常人相差多少。

     範離憎緩聲道:“世上有一種鳥,名為鹦鹉,常有人在它幼時便将之擒獲,再将它的舌尖剪去一截,據說如此一來,鹦鹉就可以模仿人的聲音了。

    世人常以此為樂,可又有誰知道鹦鹉自身喜歡的究竟是與生俱來的鳴叫,還是被強加于它身上的本不屬于它的聲音?它是該為舌尖被剪去而記恨,還是該因被賦予人的聲音而感激?” 場上一時鴉雀無聲。

     誰也不曾料到範離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但事實上也惟有用這種方式,方能自羅琵琶的質問中脫身而出。

    在武林中有一種人,他們的武功并不十分高明,但卻極擅于說一些大而無當的道理,若要與之周旋,隻恐是百口獎辯。

     闌蝶不由多看了範離憎幾眼。

     她忽然發現範離憎的确是個不同尋常的人,并非因為他是範書之子,而是因為他的言行總是超出常人的想象.先前飲酒論劍時,她已領略了他的别具一格,此時複又領教了。

     幽求如何不知範離憎一直未将他視作真正的師父?而他亦覺得自己隻求能塑造出絕世劍客,讓自己悟劍一生所得不會煙消雲散,至于範離憎是否會因此而感激他尊重他,他不會在意。

    隻是沒有料到此刻範離憎第一次當着他的面表白了心中所思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麼超脫。

     他的臉色略略有些蒼白了。

     範離憎正視着幽求,神情顯得出奇地平靜,隻聽得他緩聲道:“幽先生,我姨娘是被你所殺,五年前我就說過必會為她報仇,所以你我終有一戰、不過,我的劍法的确由幽先生所授,相信如果我能擊敗你,也算達到了你的初衷!” 幽求聽得此言,一掃方才的失落,縱聲長笑道:“很好!若是你能以手中之劍擊敗老夫,那麼無論是你,還是老夫,都毫無所憾了!”頓了頓又接道:“隻是,數月之前,你的劍法尚遠不及我,又如何能勝我?” 範離憎沉聲道:“你放心,相信我比你更希望能取勝你!” 幽求笑了。

     笑,對于幽求而言,是一個極為罕見的表情。

    所以,當他臉上有了欣慰的笑容時,場中每一個人都甚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