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鎮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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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将白衣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顯示出異樣的寂寞。

    他緩緩走過長街,對衆人的異常反應卻已習慣了。

    自他出現在鎮上後,每次從街上經過,都會有如此情況。

     盡管他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但他的眼神卻給了他人一種無形的威壓,讓人心生驚懼、窒息之感。

     與往常一樣,他在餘記熟食鋪裡要了一些吃食,夥計替他包好,再用細繩捆住,然後遞給他,他便自懷中摸出一塊碎銀來,放在案上。

    他的動作很利索,每次手掌都隐在衣袖之後,而且他給的銀兩一向隻多不少,卻從不會讓店鋪兌找剩下的錢。

     這次他又走到老馬的雜貨鋪前,開口道:“三斤。

    ” 隻有兩個字。

     貨台後面響起了舀酒聲,随後一個人提着一隻酒壺走了出來,放在貨台上,道:“你的酒。

    ” 白發白衣人目光倏然一跳,猶如黑暗中突然閃現的火星。

     因為今天給他打酒的并非經營着這間鋪子的老馬,而是另一個與老馬年歲相仿的人,此人的面目清瘦,身着普通的衣衫,但無論是誰都能—眼看出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做生意的人。

     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财,而在此人身上卻找不到一絲和氣。

     他的臉上雖然也挂着笑容,但這種笑容卻如冬日的陽光,耀眼卻沒有暖意。

     白衣人的雙眼微微咪起,他冷聲道:“你是什麼人?” 說話間,他本就高大的身軀忽然間似乎又高大了不少,而他的目光卻更冷。

     貨台後的人卻沒有驚懼之意,他道:“我前來此地,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正視着對方的目光,頓了頓方繼續道:“十天後,天下劍客将雲集洛陽,舉行洛陽劍會!” 白衣人瞳孔倏然收縮,眼中精芒暴射,如同一柄可以刺破一切的利劍。

     那清瘦的漢子卻依舊靜靜地立着。

     白衣人緩聲道:“十日之後,是九月初九?” “不錯,重陽節!” 白衣人忽然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笑意,他道:“無論派你來見我的人是誰,我都很佩服他的眼光,你的表現他應該滿意了。

    ” 頓了頓,又道:“我不殺你,是因為也許十天之後,将有許多人可能被我所殺——當然,也許十日之後,被殺的人反而是我!” 言罷,他伸出右手,挽起系在酒壺上的繩子,轉身向街西走去。

     此時,他已沒有什麼可以掩飾的,他的右掌五指蕩然無存! 他正是白發無指劍客幽求! 望着幽求漸行漸遠的背影,那清瘦的漢子若有所思。

     這時,他的身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尖銳的聲音在他身後道:“沒有幽求的洛陽劍會未免太乏味,有了幽求的洛陽劍會,卻不知又會如何?” 清瘦漢子轉過身來,說話者站在雜亂無章的雜物中,被其陰影所遮擋,看不清他的面目。

     清瘦漢子淡淡一笑,道:“無論局面如何,其結局都在主人的掌握之中。

    ” 幽求住在鎮西的一間獨門獨戶的屋子裡,他給了戶主多得讓人心驚肉跳的銀子,讓戶主從此屋搬走了,床、幾、碗等物什卻留了下來。

     幽求将包着熟食的紙包放在桌上,右掌輕輕帶過,繩子便斷了。

    他在桌旁坐了下來,用牙咬開酒壺的塞子,雙手捧起酒壺,就往口中倒。

     他是背向小小的院子而坐,院子裡有些零亂,他自然也不會去清掃。

     對幽求而言,他從不知“生活”是什麼,隻知“生存”是什麼。

     當他捧起酒壺,正要喝第三口時,動作忽然僵住了,酒壺亦停在空中。

     幽求冷聲道:“我不喜歡在飲食時有人窺視,所以你必須死!” 但院子裡并沒有人! 難道,是幽求喝多了酒? 卻聽得一個輕柔的聲音道:“你本來是不喝酒的。

    ” 聲音過後,院子裡突然多出了一個女人,靜靜地站着,仿佛自從建立這個院子以來,她就已伫立其間。

     幽求身軀微微一震,“砰”地一聲,手中酒壺重重落在桌上,酒水濺出,壺卻沒有破碎。

     沉默良久,幽求開口道:“洛陽劍會将在九月初九重現,此事是你所為?” “不是。

    ”那女人道,她的臉上蒙着紗巾,無法看見她的容貌,但幽求知道她是誰,僅僅憑聲音,他就能準确無誤地辨出她的身分。

     因為,她是讓幽求愛一生,也恨一生的阿七——風宮玄流之主容櫻! 如果,你深深地愛着一個女人,那麼她的聲音,她的笑容,她的一呼一吸,她的點點滴滴,你都會深深在意,永不忘記。

     “既然洛陽劍會與你無關,你又何必來見我?” 幽求并不回頭,他的聲音也很平靜,甚至顯得有些淡漠。

     可,他的眼中為什麼有隐隐的痛? “我本想勸你不要赴洛陽劍會,現在我明白了,我的話你是永遠不會相信的,你恨我,以至于不願回頭看我一眼。

    ” “不,我曾經願意相信你的每一句話,願為你做任何事。

    ”幽求在大聲呐喊,但這種聲音隻是在他的心中響起。

     事實上,他卻哈哈一笑,道:“世人皆知若有洛陽劍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