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斷風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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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們行蹤!” “為了确保少宮主的安全,我們又怎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聲音是自院外傳來,癡愚禅師及其他幾位正盟高手的目光齊齊射向院外,隻見一個清俊儒雅的年輕人正背負雙手緩緩踱入廢院中,他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左尋龍身上,繼續道:“所幸少宮主武功非凡,能輕易挫敗崆峒派掌門老兒,否則少宮主若有什麼閃失,我可是吃罪不起!如此說來,我應該向左大掌門言謝才是,多謝左大掌門學藝不精,哈哈哈……” 他笑得肆無忌憚,在左尋龍聽來,卻不啻于重錘擊心間,左尋龍隻道出一個字:“你……”下邊的話尚未出口,已狂噴一口熱血。

     沙湧江大驚,急忙道:“左掌門休要中他圈 套!” 左尋龍手捂傷口,口角溢血,神情充滿了痛苦與仇恨,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癡愚禅師聽得蹊跷,當即追問道:“施主所說的少宮主是何人?莫非……” “哈哈,你法号為癡愚,真是再貼切不過了,如此顯而易見的事,還需問嗎?除了風宮少宮主之外,當今武林又有哪一個年輕人能夠在正盟幾大頂尖高手的圍攻之下從容離去?”那年輕人的狂傲之氣可謂已至頂峰造極之境,竟直呼受天下武林敬仰的癡愚撣師的法号,而且出言無禮魯莽,饒是癡愚禅師心胸寬厚,也不由微生嗔念,他沉聲道:“阿彌陀佛,老衲等人并未圍攻他。

    ”頓了一頓,又道:“若是知道他是風宮少主,老衲倒真的不敢擅作主張,放他離去,風宮逆賊,我佛猶怨,天下共讨,老衲一念之差,竟未問清他的身分來曆。

    ” 那年輕人哼了一聲,道:“少宮主萬金之體,豈容凡夫俗子随便攔阻盤問?今日爾等對少宮主不敬,罪不容誅,你們就認命吧!” 說到這兒,他右手微微一揚,四周的十二名白衣人便如十二道白色的飓風,向中間包抄而至,身手快捷無匹,顯而可見他們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年輕人卻依然負手而立,臉帶微微笑意,似乎他對一切都已成竹在胸。

     ※※※ 群山如亂雲。

     天,于是顯得小了。

     翻山越澗,七拐八彎,山路時隐時現,兩側皆是古松,松幹皺裂,一片片老皮,如鱗如瓦。

     直到烏兒歸巢,西天赤雲峥嵘,範離憎三人方接近那座最高的山峰。

     亦求寺就在那座山峰之巅。

     接近亦求峰峰頂,山路反倒寬敞了些,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陡峭若刀削。

     三人屢遭變故,卻又次次化險為夷,心中自是疑窦重重,一時反倒無言,隻是各自想着心思。

     忽然,天師和尚開口道:“會不會是妙門大師他?”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便已打住,範離憎與廣風行卻明白他的意思,廣風行當即搖頭道:“救我們的人絕不可能與妙門大師有什麼關系,且不說妙門大師一向不問世事,一時間又怎會有那麼多江湖中人為他出力?何況若是救我們的是妙門大師,他又何必避開我們?” 天師和尚搔了搔頭,歎道:“其實我自己也知這絕不可能,隻是胡亂猜測而已。

    說出來,比悶頭苦思舒坦多了。

    ”廣風行不覺莞爾。

     踏着粗石壘着的彎曲小徑,穿過一大片楓林,終于望見一座寺廟,雖古舊,卻完好。

     山門虛掩,上懸一匾額,為“亦求寺”。

    但見四周花木扶疏,小竹聳立,每根小竹都有兒臂粗,葉上,紫痕斑駁。

     山門一側有一斷碑,碑上刻有篆文,範離憎上前細看,隻見碑文寫道:“泥洹不化,以化盡為宅;三界流動,以罪苦為場。

    化盡則因緣承息,流動則受苦無窮……”範離憎識字不多,要辨出那些篆文已不容易,一時半刻更難揣摩碑文玄奧。

     天師和尚正待上前叩門,門卻“吱吖”一聲開了,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僧推門而出,見了三人也不驚訝,先與天師和尚以佛禮相見,再向範離憎、廣風行施禮。

     範寓憎還禮道:“小師父,我等有事相求于妙門大師,煩請小師父通報一聲。

    ” 那小和尚颔首道:“進來吧,師祖已等侯諸位多時了。

    ” 範離憎、天師和尚、廣風行都不由得愕然相視,不知妙門大師如何能未蔔先知。

     走進院中,便見殿前廊檐下有一老僧,形如槁木,卻兩眼有神,眉宇間仿佛藏着無盡智慧,能洞悉世間一切。

     天師和尚一見此老僧,立即趨步上前,拜倒在地,恭聲道:“晚輩天師見過大師!” 那老僧自是妙門大師無疑,三十多年前妙門大師與他三位師弟為天師和尚驅去心毒,三十載光陰流逝,他容貌如昔,天師和尚一眼就認出來了。

     妙門大師臉帶慈藹笑意,微微點頭,将天師和尚扶起,端詳他片刻,方輕輕一歎,道:“總算不枉老衲與令師的一番苦心,觀你眉目間,隐含浩然正氣,雖非我佛無欲無争之境,卻已使心中邪魔辟易。

    老衲本知你并無佛緣,當年讓你剃度出家,并定下‘佛珠之約’,隻是為了化盡你心中殘存戾氣,今日看來,這‘佛珠之約’可謂功德圓滿了。

    ” 天師和尚有些意外地道:“原來,佛珠之約,是大師定下的?” 妙門大師微徽領首,道:“老衲知你極為敬重令師,為了重歸師門,你定願斂怒收怨,從而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