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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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死心,不再期望、不會想起、不再留戀這段無法敢齒的愛情? 哪裡是天涯海角? 是那個被鄭成功收複的小島,叫作……台灣的地方? 她動手磨墨,準備寫信給那時的朋友,請他幫忙打聽,如何才能到得了那個台灣島? 仆人拿着格格的信要出府,被守門的侍衛攔下。

    「要去哪裡?」 「侍衛大哥,小的奉萱格格的命令,要出去投信。

    」 二個侍衛對看一眼,「格格說這封信要送去哪裡?」 「是褲子胡同的李家。

    」 侍衛把手一揮,「成了,我們會幫你把信送到,你不用跑這一趟了。

    」 仆人撓耳抓腮,「可是,格格交代要親手交到李公子手上。

    」 侍衛瞪大眼睛,「你懷疑我們的能力?要是格格問起,你就說送到了,她又不會問是誰送的,要真有事,我倆負責就是。

    」 仆人隻好乖乖交出信,道謝轉身走了。

     等他一走,侍衛立刻将信送到王爺處,交給步雲。

     「王爺,剛才守門的士兵送來這封信,說是格格寫的。

    」 亦謙雖然還很虛弱,但一聽之下,連忙接過去,展開閱讀。

     「台灣,她要去台灣?」他訝然出聲。

     她還要做出什麼更令他難過的事?竟要到那個十萬八千裡遠的地方!她還想怎樣折磨他? 「派人監視着格格,隻要她離開牡丹院,就來向我報告。

    」 步雲僵在原地。

     「你聽見沒?」他喘着氣問。

     「王爺,讓她走吧,她走了,您才能活得象樣。

    您這樣為她牽腸挂肚、死去活來,倒真的還不如讓她走,這樣你們才能彼此放對方一條生路。

    」 亦謙轉過眼,怔怔的瞧着他。

     「格格會想走,可見她想清楚了,既然不願嫁給别人,又不能嫁給你,那就隻能遠走高飛,圖個眼不見為淨,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可是,我不能讓她孤身流浪在外,沒人照顧……況且……我……我也舍不下她。

    」 「我去好了,我去保護她,直到她安全抵達台灣,這樣好不?」 亦謙垂下頭。

    「你讓我想一想……」 誰知道這件事沒得商量,事情就急轉直下…… ******bbs.*** 庚子年七月二十一日。

     這天一大清早就出現奇怪的貓叫聲,聲音又尖又長,像在哭一樣。

     紀萱早早出了牡丹院查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張望,忽然天空中有着奇怪的聲響朝她這個方向而來,緊接着就在她前頭三百步遠的地方爆炸。

     「轟」的一聲,地裂開,頓時飛沙走石,将她震倒在地。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那不是貓叫聲,而是子彈在空中飛嘯的聲音。

     她驚懼的爬起身來,就聽到有人在喊叫,「格格快躲起來,洋鬼子攻進府裡來了!」 仆人、婢女全驚慌得哭成一團。

     她揪着一個侍衛,「王爺在哪兒?」 「王爺正帶着士兵抵抗洋鬼子,他要我帶着您先躲起來!」 她連忙甩開侍衛,拔腿就往王府大門沖。

     她嫌穿鞋跑慢,甩了光着腳跑,沒想到才跑沒多久,就看見前面湧進一批批拿着槍枝的洋鬼子,人數之多,令她恐慌的往回跑。

     她拚命地跑,跑到腳底流血、氣喘籲籲。

    阿瑪說地窖在假山那裡,于是她死命的跑向假山,但是後面追她的士兵也随着她跑,而且愈來愈近。

     「抓活的,将軍說一定要抓活的!」有人用德語喊。

     終于,她跑到假山的水井前。

     雙手抓着井邊,她不住喘氣,回頭一看──吓得她面無血色,洋鬼子已經将她團團圍住了。

     牙一咬,她頭下腳上的投入井中。

     四周一片驚慌失措的大叫聲,所有人全擠在井口上,卻沒人下井救她。

     ******bbs.*** 亦謙的兵馬擋不住如潮水般湧入的德軍。

     德軍不斷的開槍打死王府士兵,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亦謙一方面心急将士的作戰,一方面擔心紀萱的安危,最後眼看抵擋不住大炮、槍彈攻擊,隻得棄守。

     他跳上馬匹,往假山的方向狂奔。

    六哥告訴過她那兒有地窖可以躲藏,希望她會躲到那裡去。

     老天啊,請保佑她平安無事,再讓他看她一眼…… 亦謙咬緊牙,在槍林彈雨中策馬狂奔。

     那些圍在井邊的士兵發現快速接近的人馬,舉起槍,對準他── 「砰」地一聲,一顆子彈貫穿他的心髒。

     他張着嘴發不出聲音,從馬上倒栽到地,在塵土飛揚中,睜大雙眼,溘然長逝…… 「糟了!這個人是将軍說要活捉的人之一,他是這兒的主人,要用來交換贖金的,你這個笨蛋!」德國士兵說。

     旁邊的人全慌了,一個投井死了、一個被打死,将軍怪罪下來,他們全都有罪! 「趕快挖個洞把他埋了,就說沒看到。

    」 于是十幾個人便七手八腳地把亦謙埋在假山後的花園裡。

     這一天,就是史上有名的「庚子之亂」,八國聯軍攻打北京城,慈禧太後倉皇逃出,各國豺狼燒殺擄掠,搶盡中國的珍寶、破壞北京的建設,還使生靈塗炭,是中國近代史上最悲慘的遭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