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2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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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當場都矮了半截;而我比别人多的那一聲尖叫,随着倒抽的半口氣卡在喉嚨,體内被震得不得安甯的五髒六腑搖撼着全身的末梢神經。

     我斜眼偷瞄爆出巨響的方位,一團黑煙正緩緩上升,吓傻之餘還隐約聽見排長在用無線電和作戰前線聯絡…… “……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趕羊小隊,我們距離剛剛的爆破點約五、六十公尺,請示上級是否可以帶隊回營區。

    ” 過了幾秒鐘,無線電對講機斷斷續續傳來…… “……現在已經……開始實彈預演,你們先就……地找掩蔽,不要任意行……動。

    ” 我的大腦明明就有接收到無線電裡傳來的不合理要求,但我就是動彈不得,還盯着那團黑煙慢慢的在升高…… “周明信……周明信……” 排長一直在叫我過去和大家一起找地方掩蔽,可是我就是沒反應,直到又來了一聲巨響。

     這次的感覺比較遠也看不到煙,但地表仍傳來不小的波動;這時我才回過神來,看到大家被這第二聲巨響吓得幾乎趴到地上去,而我急得想趕快跑過去和大家在一起,可是腳就是動不了,隻有上半身想逃的在往前傾,結果就撲到地上了。

     最後是排長過來扶我一把,我才順利的和大家一起蹲在一個稍稍平坦的地方,手搗着耳朵,跟着大家一起把視線放在排長手上的無線電,希望能趕快接到下一個指令,狂奔回營區。

     一聲一聲大大小小的巨響把我耳朵轟的功能錯亂!一開始,可以明顯聽到自己不安的心跳時,還覺得算是正常;接着我好像也聽到了隔壁人的紊亂心跳!跟着,二重奏變成了三重奏、四重奏、五重奏…… 這時我心裡突然有一個感覺,覺得自己有一隻腳已經伸進了棺材…… ‘怎麼辦?我的人生都還沒開始,真的就要結束在這裡了嗎?我不要……我甯願苟且偷生也不要為國捐軀……’ 一隻手冷不防的輕柔圍繞在我肩膀上,奇妙的穩住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勉強睜開發抖的眼皮,看見杞仁的手就在我肩上,雖然他的眼中也閃爍着不安,但他的确讓我稍微平靜了下來…… 回營區後,我驚魂未定的坐在床緣,默默的感謝國軍如此堅強的戰力,居然在知道我們的方位之後就沒再射擊那個地方了,雖然那個地方本來就不在射擊範圍内!如果說當時随便再來顆偏彈傷了我們,他們會用什麼樣的說詞去告知我們的父母呢?他們會承認整個實彈預演有疏失嗎?而我們還有機會告訴家人事實的真相嗎? 過了幾天,正式上場的民國八十六年度三軍聯訓真的死了一個人!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隻知道要趕快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最後,這趟基地任務也因此草率的落幕了…… *** 虎頭山營區 終于來到桃園虎頭山駐地了,這個營舍雖然有些老舊,但該有的東西都一應俱全。

    士官有自己的小房間可以睡,不用再和阿兵哥們睡在大通鋪裡;而我和作戰士有自己的辦公室,可以不必再和其他人在一個小空問裡擠破頭;然後我們的浴廁也和阿兵哥的區隔開來,用的是高檔、幹淨那種;整體而言,我非常的喜歡這個地方。

     每天十點就寝,五點起床,沒有任何任務需要我們睡少一點。

    早上跑步的操場小小的隻要跑個兩圈,對我來說并不難接受。

    操課的時間一到,我就明目張膽的待在辦公室裡優哉,偶爾接待一下越來越喜歡跑來找我鬼混的阿兵哥或士官,對他們充分發揮我的個人魅力。

     而我和杞仁現在也已經被當作是姐妹倆了,隻要我們兩個在一起,所到之處無不風靡全場;唯獨還是有一些變态的排副、士官和老兵仍然對我很有意見,不過他們似乎也都多少會看杞仁的面子,少針對我一些;而我這些日子來不斷鞏固自己的勢力也不容小觑,他們若真想把我撂倒也沒那麼容易。

     一回駐地沒幾天,大家就開始放六天的結訓假,而我理所當然的要先留守,因為我沒有參與全程的基地卻也享有放假的權利;但我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因為小部隊留守對我而言就等于放假,所以我可以多賺到輕松的六天,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唉!終于……終于回歸平靜了,應該就這樣到退伍了吧!’ 我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操場旁看留守的人打籃球,新來的營長戴着從沒看他拿下來過的墨鏡在後面叫我…… “小情報士!” 我一聽是營長的聲音,趕緊轉身谄媚…… “營長好!” “好!好!你怎麼沒有下去打?你這麼高,應該很适合打球啊!” “可是,你不覺得我現在不太适合打球嗎?” “為什麼?” “因為我如果下去打球,就沒有人陪你聊天了啊!” 營長笑得很開心,開心到要推一下微微滑落的墨鏡,而我接着說…… “營長應該也不喜歡打球吧!” “我以前可是打校隊的,念書的時候還代表過學校出去比賽,而且還常常拿到優勝。

    ”營長說得一副自信滿滿,雖然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可以從他的語調聽出來。

     “真的?”我表情很谄媚的羨慕,但心裡在想‘怎麼可能——看你也沒長得多高,倒是滿會說大話的嘛!’ “當然是真的!”營長這句話說的胸膛都挺起來了。

     “可是我真的都看不出來耶!” “我現在去打你就知道了。

    ”營長馬上卷起袖子往前走。

     “營長……”我故意停住,讓營長也停下腳步的回頭看我,手還在卷袖子,“……你現在去打,那誰來陪我聊天!” 我的嘴嘟到讓營長笑彎了腰,放下他的袖子走回來…… 三軍聯訓時出了纰漏,死了人,使得回營區第一天馬上就撤換了一個新的營長!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新的營長老愛找我東扯西扯,尤其是留守的這幾天。

    他幾乎是黏着我,所以我不假思索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把握這個機緣,盡量和這個全營最大的人多攀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