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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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既成夫妻,将來當然有機會彌補,但如今苦主上門,賀某斷不能苟活,你我二人尚未行夫妻大禮,我死後,你大可再嫁旁人,莫要耽誤了自己。

    他回身又對劉員外夫婦跪道:賀某不才,蒙二老錯愛。

    可惜賀某自作孽不可活,難為二老盡孝養老。

    劉小姐品貌端莊,不可因我受苦,還望二老不以禮法拘束,為劉小姐另謀乘龍快婿。

    我死後,我家人師門必然要多方打探,問到二老時,麻煩告訴來人,賀某自尋死路,與他人無關,不可為我報仇,切記,切記!他與這劉小姐本來沒說過兩句話,但剛才既然已拜了一多半的堂,這時感到肩上頗有責任,言語間不覺就有了些情意。

     如此大變,劉員外夫婦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霍虎跳卻給搞傻了,這時回過神來,多少有點兒相信賀炎的話。

    但老江湖畢竟留了三分心眼,想到自己一行此來,根本是有十足把握将賀炎格殺的,遂道:賀炎,你既然誠心悔改,我們倒也不欺負你。

    你的黑鴉刀不是很厲害麼?拔你的刀!旁邊楚生叫道:他的刀早就斷了!劉家如老張等知道賀炎黑鴉已斷的人不由駭然變色。

     隻見霍虎跳驚道:他的刀斷了?看看楚生,頓時反應過來,怒道,我再不信你的鬼話了! 卻見劉小姐突然将喜帕摘掉,叫道:你們别逼他,他的刀真斷了!新娘子未入洞房自己摘了喜帕,自然是因為太過緊張,所以才忘了規矩。

    劉府衆人眼前一黑,暗道:小姐呀小姐,平素你機靈果敢,大難臨頭怎麼這樣糊塗? 哪知霍虎跳看看劉小姐看看楚生,悲憤道: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難得賀炎還算是個漢子,卻沒來由地給你們堕了威風! 旁邊一人抱刀而出,叫道:就由我來領教賀大俠的刀法!賀炎站起來,咬牙笑道:何必拔刀?我甘心求死,你動手吧! 那抱刀的漢子年歲不大,一張臉慘白得沒有半分血色,兩眼卻黑得發亮:我叫雷念宗,我的哥哥雷念祖就死在你的刀下。

    你自以為天下無敵,若是不拔刀就死了,殺了你我也不痛快!賀炎聽言,苦笑道:有理!把喜袍一撩,自腰間摘下黑鴉寶刀。

    衆人見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居然暗藏兇器,不由更是驚歎,這一場婚禮當真是峰回路轉、高xdx潮疊起。

     黑鴉刀這時又已被賀炎用松脂黏好了。

    他身上無刀,便覺難安,因此雖是斷刀也忍不住藏在身上,想不到這時卻派上了這般用場。

    他單手舉刀道:請! 刀客拔刀乃是各種刀法共有的第一記殺招,因此賀炎的刀雖還在鞘中,那雷念宗也不由緊張。

    正凝神以待,突見劉小姐插身其中,道:既是要交手,那自然有勝有敗。

    若是我夫君勝了,你們怎麼說?是要車輪戰麼? 雷念宗眼珠轉動,怪笑道:他勝不了我!若是他勝了他回頭看看身後衆人,正色道,我們轉身就走!劉小姐追問道:走了以後呢?我夫妻二人日後的日子,難道要每天防備着你們麼? 若他能過今天這一關,我們六家就既往不咎。

    畢竟賀炎也是受人挑撥,不是有意為惡。

    罪魁禍首還是那些小人。

    你若不信,這裡有少林寺達摩院首座心苦大師可以為證! 雷念宗身邊的和尚正是心苦。

    他本是被霍虎跳等人請來主持公道的,想不到一來這裡,賀炎一點兒都不抵抗,導緻他至今無話可說。

    這時好不容易有了表現的機會,他不由口一滑,道:不錯,賀施主既已悔改,本應既往不咎。

    現在六家苦主齊聚,正是将此事解決的最後機會。

    過了今日,賀施主便是另一個改過自新的賀施主了。

    誰若是再與他為難,那便是有違俠義,少林勢不能坐視不理。

    最後這句話原本是想說賀炎草菅人命,有違俠義,少林勢不能坐視不理,這時改頭換面,竟也說得順口。

     話一出口,霍虎跳等人臉上全有些不自在,好在他們對那雷念宗都有信心,心道:少林了不起麼?等一下就把賀炎大卸八塊,以後誰也說不得什麼。

    霍虎跳給雷念宗打個眼色,雷念宗眨眨眼,嘴角挂起一絲冷笑。

     這邊劉小姐回身對賀炎低聲道:你都聽到了,隻要撐過這一陣就行。

    我們的喜事還沒有辦完,我等你。

    賀炎苦笑道:你這是何苦,我們根本還不是夫妻。

    你何必這般抛頭露面? 劉小姐将喜帕重新戴好,低聲道:堂都拜過大半了,還分什麼你我。

    你在門口落難之時、你在夜裡救我之時、方才囑我再嫁之時,你的眼神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