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燈
溫熱的水在身體周圍流淌,這溫泉水很清新,而且舒服,不到二十分鐘,小溪便被泡得從頭紅到腳。

    難得調皮地把雪白的浴中折疊成厚厚的方帕頂在頭上,微微擡頭看著星空,又大又亮的星子也無辜地回望著她。

    這樣看著看著竟癡了,幕布像黑色的絲絨,星子點綴其中,她就置身在小小的溫泉水塘中,滿眼都是綠樹草坪,天低楚闊。

     她和他的出路究竟在哪裡?這樣不管結果的出逃是隻有懦弱的她才會做的事情,一向冷漠嚴肅的他卻會縱容著她。

    今天就是一個奇迹,一個她十六年來想也不敢想的奇迹。

    他們抛卻了一切,來到這個奇特的地方,就這麼一次,神呐!就縱容她這麼一次,至少讓她的生命在這一刻完滿,她不敢去想結果,也無力去改變什麼。

    他們兩個人,四年的糾纏逃離,冰冷的,狂野的,炙燙的,傷害的,全部經曆。

    她有點累了,逃得好累,那麼多糾纏複雜,她一想心就會疼。

    她不要去想其他,隻想著他的情纏,想著他的脆弱。

     指撫落無心滑落頰邊的淚,歎息在幽靜的夜更顯沉重。

     “為什麼哭呢?” 小溪緊咬唇想壓下嗚咽,可事與願違,他溫柔的指尖仿佛勾動了她心底的痛,她轉過身,抱住他,開始嚎啕大哭。

    為什麼他要變得這樣溫柔?為什麼他們會是叔侄?他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面對這樣的命運? 她還是不明白,休泊在心底歎息。

    他的小溪呵,并沒有看清他們早已牽絆相連的命運。

    他沒有辦法再去愛任何一個人,因為他的一切都已遺失在了她的身上。

    愛,如果可以用言語就能表達得清楚,那麼心是用來做什麼的呢?命運這樣安排,或許是有他的深意。

    他從來都不想抵抗這足以摧毀一切的深情,就像他永遠無法抛棄他們之間深深的牽絆。

     嚎啕開始轉為嗚咽,再變成細細的啜泣。

    休泊始終抱著小溪,感覺夜微微地涼,他也脫下了浴衣入池。

    小溪紅了臉,她無法忽視他結實優美的軀體在月光下散發的魅力,她隻能緊緊揪著胸口的浴巾,聆聽自己過激的心跳。

    她悲哀地知道,自己是有罪的。

     伸手将她攬緊,感覺地出她微微的掙紮。

    輕擡起她閃現著複雜情緒的小臉,休泊淡淡地搖頭,“我不會傷害你,你是我的小太陽,更何況,你還太小。

    ” 小溪傻傻地擡頭看休泊,為他臉上幾乎是疼惜的表情所動容。

     休泊按下她的小腦袋瓜,“你是我的,隻要我認定了,什麼事情都不能阻擋我得到你的決心。

    但,不是現在。

    今天的你,向前走了小小的一步,我隻要你繼續這樣跟著自己的心走。

    ”他猛然抱緊了她,“别讓我失望。

    ”那一句話,幾乎是帶著懼怕的,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而她單純的心,因著他在她面前毫無保留的坦白而興起小小的喜悅。

     他擁得那麼緊,仿佛兩人就要緊緊地嵌進彼此的骨血。

     水中的身體緊緊糾纏,小手慢慢爬過他寬實的肩膀,撫上他微涼的發,溫柔地撫著,正是這多年溫柔的撫觸,牽動了他的靈魂,安撫了他身體中不能自控的猛獸。

    這樣的一雙小手,不能算厚實,擔不起太多的重物,卻滿載著他的深情,滿滿的,流都流不走,這樣的一雙小手救贖了他枯萎黑暗的靈魂,離開了這樣的一雙手,他要怎麼活才能抓住自己的靈魂? 隻怕,早已物是人非,事事難休! 月光溫柔地籠罩兩個緊依的人兒,他輕擡起她柔美的臉蛋,珍惜而又鄭重地在她的額間落下了一個深深的吻,她大大的眼睛透過溫柔的月光迎承這個吻,月光灑落在她的眼底,讓她的眼睛又微微的刺痛。

    那一刻,幸福就快溢出胸口,她緊捉住胸口,攔也攔不住。

     她靜靜地依靠在他寬厚的胸口,仰高了小臉依偎著他的頰,伸長了手臂,指點著調皮的星子給他看,顧盼間,嬌美純真無限,惹得他更緊地相擁。

     這一夜,沉默怯懦的女孩不再,緊緊依偎著身後堅定寬廣的胸懷,她展現了十六年來的青澀和風情。

    男人就像是一個堅定的柱标,安靜地包容女孩的一切,小心翼翼地收藏她敞開的片片真情,仍是沉默的,但嘴角微挑的弧度一夜都沒有改變。

     也許不管再過多少年,不論經曆了多少風霜,他們都不會忘記這生命中的轉捩。

    真正的轉捩! 沒有噩夢,沒有冰冷,沒有左右為難,有的隻是他幹爽清冽的氣息,溫暖的體溫,她不在乎他們相擁的力度,雖然那幾乎有些疼痛,隻有這樣她才會深刻地感覺到彼此的在乎。

    好溫暖舒适的一夜,所以當那溫暖要離去的時候,她緊緊抓住。

    可不能讓這溫暖跑掉,小溪在睡夢中傻笑。

     男人低沉的笑在睡夢中蕩漾,“乖,我要出去買些日用品,你乖乖地繼續睡覺。

    ” 她喜歡聽他笑,因為那笑,她松開了小手,揪起仍帶有他氣息的被子蒙了個滿頭,意猶未盡,蠕動著摸索著帶有他氣息的枕頭,緊緊地抱在胸口。

    嗯,這樣才好。

    可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豎得尖尖的,聽他的腳步聲。

    和室的門被拉上了,不要聽見。

    用心愛的枕頭壓住了小耳朵還是可以聽見吉普發動的聲音,那狂野轟鳴的馬達,是隻有她和他才知道的熱力澎湃。

    失敗!她不要他丢下她。

    快速地翻身坐起,赤著腳跑出去的時候,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