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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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吉坐在出租車裡,他的心情已經完全被鷹飛将去出演一個同志給震驚了。

     手機被他緊緊地抓在手上,汗和手溫将手機晤得濕乎乎地粘手。

    谌吉沒有辦法打電話,他不能坐在車裡和鷹飛說話,可是把手機抓緊讓他感覺到他能夠更貼近鷹飛一些,這樣讓他知道,他還知道鷹飛在想什麼。

    或者他至少是知道鷹飛還在他可以尋找到的範圍以内。

     去演一個GAY是打算把他自己放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被人認同,那麼是不是更多的人會來問,不是一般的好奇,而是盤問,而是要把他所有的隐私都血淋淋的剝開,不光是傷害鷹飛,而是自己,會不會有人知道他和鷹飛的關系,他的家人如何想?如果社會不認同,鷹飛能承受從那樣的高空裡墜落下來嗎? 為什麼一點征兆也沒有?那個周末,鷹飛回來得晚,自己已經先離開了。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到鷹飛的宿舍處。

     門口的保安似乎看了他一眼,谌吉心裡很慌,他突然發現自己太給自己壓力了。

    而且太慌亂了。

    稍微鎮靜了一下自己,他坐上了電梯,站在房門口,才想起自己沒有想原來一樣準備好鑰匙,他翻口袋想掏出鑰匙來,手一直抖。

    他找不到鑰匙了,按了一下門鈴,主人沒有回來。

    不知道怎麼了,谌吉覺得腿很有些軟,他滑落下去,坐在門前,靠着門,靜靜地等着。

     電梯開了,谌吉還來不及站起來,肖鷹飛踏出來了。

    看着他的時候,神色吃驚加上一些不知所措,谌吉還在想他怎麼全無關心的神色的時候,另一個人踏出了電梯。

    那是秋宗實。

    這個人的出現把谌吉一切的動作一切的語言都卡在喉嚨裡了。

     秋宗實沒有說話,隻是似乎想從他們神色之間察覺出來什麼一樣。

     谌吉先開了口,“我,我想找你借一筆錢。

    有急用。

    ” 他那種好象受了巨大打擊的态度和神色給這句話增加了一些說明力。

    秋宗實退開了去一些,轉到走廊處的露台,看背影似乎是在吸煙。

     谌吉低下了頭,“對不起,我太冒昧了。

    我來之前也沒有通知你一聲。

    ” 肖鷹飛完全不知道情人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對方是真的來借錢,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卻又偏偏這麼不碰巧,在出外景前準備回來拿一些東西。

    秋宗實熱情地說有車送他過來,他不好推托,也不好意思就讓人順路邀請上來了。

     他故作平淡地問,“要多少?”他拿出了錢包,現金不多,他也不知道要不要給對方取款卡。

     他猶豫的态度莫名的剌傷了谌吉,自己算什麼呢? 推開了鷹飛,他拼命按着電梯的按紐。

    電梯門一開他就一頭紮了進去。

     走到夜風裡,他的頭腦才稍微冷靜了一下,也許給鷹飛闖禍了。

    現在慶幸的就是,自己并沒有真的掏出鑰匙。

    要不也許在外人面前就真的是太多說不清的。

    不,他緩緩轉動腦子,苦笑了一下,我可以裝成是清潔工、鐘點工,或者是修馬桶的。

     “你朋友?”秋宗實看着谌吉走了,問了一下心神不甯的肖鷹飛。

     肖鷹飛的情緒還在剛才中,有點恍惚,看着秋宗實感覺他嘴巴張張合合了一下,就是沒有聽見聲音。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痛,痛得嗡嗡地響,耳鳴一樣。

     秋宗實輕輕地推了一下他,似乎說了什麼。

    肖鷹飛無意識地搖搖頭,示意他自己還有反應,打開門進了屋。

    他在屋裡轉了一下,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幹什麼。

    把自己要帶的東西抓了放在手裡,才想起屋裡還有一個人。

     “要不要喝點水?”他連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去看飲水機,走到近前,才發現,飲水機裡已經沒水了。

     “對不起。

    ”肖鷹飛尴尬地說,去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出來。

     “不用,我不喝酒,我要開車。

    ”秋宗實擡起手拒絕了。

     “嘣”地一聲,肖鷹飛仍然選擇拉開了易拉罐,狠狠地喝了幾口下去。

     “我們走吧。

    ”他擡步向外走,秋宗實落在後面,眼光放在他專門上來要拿的那包東西上,走了過去,把他塞在肖鷹飛手裡。

     肖鷹飛臉有些發窘。

     秋宗實已經走到他的前面,按着電梯的鍵,“你的這個朋友我見過,好象是原來陪你來考試的那個。

    ” 肖鷹飛心裡徹底地被秋宗實的記憶震住了,他故作輕松地說,“是呀,原來的好朋友,多年沒有聯系了。

    ” 秋宗實沒有再問下去,沒有把他曾經從玻璃窗裡見過他們走在一起的說出來。

     肖鷹飛沒有特别地去想秋宗實的感覺。

     他隻是希望能快點到目的地,讓他能給谌吉打個電話。

     車上沒有什麼人說話,仍然是音樂,聽得肖鷹飛有些困意,蜷起身子,把頭靠在車窗上,打起盹來。

     肖鷹飛好象是做了一個夢。

     那個時候,他們還在大學裡,他和谌吉剛有了關系,兩個人租了個小房子。

    有一天晚上,他想和谌吉做愛,夜很黑,他的欲望很強,他翻過身去撫摸谌吉,親吻他的身體,很結實的身體,中國人好象不管怎麼練,好象也不可能有很突出的肌肉,谌吉也很瘦。

    但是那經過煅練的身體,平滑而溫實的肌膚,每一寸裡都都透着生命力,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然後谌吉被他弄醒了,突然推開他,問他是不是把他當女人,他愣在那裡,一時給不出答案。

    然後谌吉就沖出去了,沒有帶鑰匙,就那樣沖出去了。

    那是他們唯一一次吵架,或者還算不上吵架。

    他不明白谌吉怎麼了,在想什麼,他一個人留在黑黑的屋子裡,一直等一直等,等到谌吉回來。

     然後谌吉終于回來了。

    谌吉在推自己,自己怎麼睡着了。

     他猛地從睡夢中醒來,眼睛因為張得太突然,反而把叫醒他的人吓了一跳,是秋宗實。

    車廂裡是濃濃的煙味。

     “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