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關燈
林盛治帶了豐盛的食物和酒菜到敖星野家裡。

     事情發生後,敖星野請了幾天長假,他一個人哪兒也沒去,就窩在自己家裡,像是行屍走肉般,他不但毫無成功複仇後的滿足喜悅,失去愛人,也失去了生活重心,讓他每日都活得無精打采。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想不想出去走走散心?」林盛治秘密從會計同業中打探到消息,他是少數知道「钛勇假帳案」内幕的人。

     「不想。

    」敖星野有氣無力地往沙發上靠,十分頹靡。

    「我哪兒也不想去。

    」 「那你想怎樣收拾殘局?」林盛治歎了口氣。

    「我早就發現到事情不太對勁,上一次去紐約,其實就是想提醒你——當你手握利刃刺向敵人,自己也會被利刃傷得鮮血淋漓,我應該好好勸你的……」 語畢,林盛治又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都怪我沒用!本來想好好勸你,但當時你矢口否認,我也不想撕破臉把事情戳破。

    星野,你我幾乎是一起長大的,我不得不說句實話——你太傻、太不值得了!」 「你像個自殺炸彈客,把自己遠大的前途送給『钛勇』陪葬,請問你又赢得了什麼?我看,這次假帳的事情不見得能傷到『钛勇』多少,倒是你自己沒路可走——唉……最糟的是,你幾乎毀了許芳茵——」 「不要再說了……」聽見許芳茵的名字,敖星野眉宇打成死結,他拿起啤酒仰頭飲盡,他眼神痛苦憂郁,低啞的嗓子無限慨然。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啊!真是……」林盛治搖搖頭,眼見過去意氣風發的好友變得如此失志委靡,他既惋惜又不舍。

     「我知道自己夠混帳!」想到許芳茵遭受的痛苦,敖星野心碎得無以複加。

     他用力捏扁手中的啤酒罐,語氣悲憤。

    「現在,什麼财富、地位、名利、權勢對我而言都沒有意義。

    活着,僅剩的目标,就是要給她一個交代……」 「是,你确實虧欠了她。

    」林盛治還是歎氣。

    「靜靜說了,許芳茵最近的狀況不好,很不好——唉,如果徹底打敗許家是你要的,這次你絕對成功了。

    老的、小的全躺進醫院裡——」 「醫院?!」敖星野蓦地睜大眼。

    「她怎麼住院了?」 「有什麼好驚訝的?」林盛治反觑他一眼。

    「許芳茵從小養尊處優,沒遇過什麼挫折,如今你狠狠給她這一刀,你想她能有多堅強?」 頓了頓,林盛治繼續緩緩說道。

    「靜靜說她拒絕進食、精神恍惚,幾乎不認得人,精神上出了些狀況——我看,你應該去探望她,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你造成的,即使被她拿刀子追殺,你也該去一趟——是個男人的話,就該勇敢點去面對她。

    」 「面對……唉——」敖星野低下頭,雙手掩面,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低語。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bbs.***bbs.***bbs.*** 醫院裡異常的甯靜,安靜得仿佛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聲音。

     敖星野帶了一束白色玫瑰花,在許芳茵的病房前站了半晌,深吸口氣才鼓起勇氣舉手敲門。

     「大小姐,是敖先生來了。

    」陪在醫院照顧她的管家回報道。

     「來做什麼?」許芳茵凄厲的眼光掃向門口,聲音哀痛地斥道:「是想來看許天豪死了沒,是嗎?!」 「我——我來探望你……」敖星野走向前把花束送到她床邊,除此之外,他不知該說什麼。

     「你走!我不需要你假惺惺——」許芳茵臉上挂着殘淚,奮力地從喉間吼出帶着哭腔的号叫。

    「真抱歉,讓你失望了。

    許天豪現在活得好好的,你大概很懊惱吧?呵,你恨之入骨的許天豪竟然沒死,你一定失望透了吧?!哈哈!」 「别這樣,我……」敖星野找不到任何适合的字眼回話,事情是他做的,禍是他惹的,他還能說什麼? 當他見到她如此哀恸欲絕,他的心也像被利刀劃過。

     如果能用刀割來緩和她的痛苦,他很願意,隻怕眼前沒有任何方法能抑止她的痛。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許芳茵流着淚,瞪着他。

    「眼前看到的一切不就是你一直以來想要的嗎?對,是我爸害死你父母親,害你孤苦無依、生不如死……敖星野,你真的很不幸啊!我呢?我又為什麼要被你這樣糟蹋?隻因為我姓許,該死的是許天豪的女兒?哈,敖星野你演得真好、真成功!你成功騙走他女兒的感情,這比奪走他所有的财産還要痛啊!呵……」 許芳茵痛哭不已,卻還是發出凄厲的笑聲。

    「我爸真是天底下最不幸的父親,他養了一個笨女兒,她不但從沒做過什麼讓他開心的事,還為他引來這場大災難,真可憐,我爸他……好可憐。

    」 「敖先生,我想你還是先離開吧!」管家舍不得看大小姐難過,迳自下了逐客令。

    「我們小姐根本不想再見到你——拜托,你走吧!」 「茵茵——」敖星野輕聲地低喚她的小名,他的眼中彌漫着水霧,看見她痛哭悲傷的模樣,他的難過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多更多。

     天,這不是他要的結局! 他隻想讓許天豪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讓他身敗名裂,除此之外,他沒有想過要傷害其他人—— 況且,一心想報複許家的他,壓根兒不認為自己會